蒲宗孟重重的坐了回去。</p>
連張璪都成了樞密使,熙宗中風和戾王宮變兩件事中,隻要站對了位置,那就是飛黃騰達之基,</p>
是的,隻要站對了位置。</p>
……………………</p>
這一夜,再也沒有消息從禁中傳出來。</p>
王中正守在禁中,除非太後清醒過來,親口指派,否則大內不會有人再出來。隔絕中外這件差事,這個晚上也隻有王中正能做,而他也做得很好。</p>
韓岡醒來時,剛剛卯初。</p>
看著房內的座鐘確認了一下時間,然後起身,步出房門,已經幾個熟悉的身影守在門外,都是韓府的親信家仆,左右分列站在門前,宛如兩排石像一般。</p>
“相公。”</p>
聽到動靜,原本如石像一般沉默凝固的幾人,立刻活動起來,一起向韓岡行禮。</p>
春寒料峭,早春的淩晨依然寒風習習,幾名韓府下人早已凍得臉青唇白。頭上也儘是露水。</p>
韓岡轉回屋,把他們叫進來,“先進屋暖和一下再說話。”</p>
家裡麵昨夜就有人出宮通報過了。王旖讓人來傳話,讓韓岡不用擔心家裡。隻是問韓岡今天能不能回去。</p>
今天就是韓岡長子的婚禮,他這個做父親的當然不方便缺席。</p>
“中午就回去。”</p>
韓岡想了一下,就讓人回去通報。既然對外麵說太後的病情不重,那自然是兒子的婚事更重要。</p>
今天不用上朝,為了兒子的婚事,韓岡又告了假,等章惇等宰輔過來時,先入宮探問一下,就可以回去主持兒子的婚禮了。</p>
章惇和其他幾名宰輔沒有讓韓岡等待太久,趕在卯正前,66續續的都到了。</p>
朝臣到得都早,過去輟朝,都是提前一日或幾日通知,這一次臨時布,絕大多數朝臣們直到宣德門前,才知道今日不用早朝,抱怨之餘也不免疑惑。</p>
“怎麼就輟朝了?”</p>
“說是太後有恙。”</p>
“怎麼是堂劄,不是詔書?!”</p>
“蘇平章,章相公,韓相公聯署。”</p>
“此舉置天子與何處?!”</p>
“太後因何而病?”</p>
宗澤還沒走到宣德門前,無數議論就已充斥耳中。</p>
“汝霖,你聽說了沒有?”</p>
突然有人湊近了宗澤,低聲說道。語氣中甚至隱含興奮。</p>
宗澤回頭,卻見是在中書門下的同僚劉奎。</p>
“聽說什麼?”宗澤問道。</p>
“太後是被人下了毒。”</p>
宗澤心頭一顫,“是誰?!”</p>
“你說是誰?”劉奎揚了一下眉,露出了一個你我心照的笑容。</p>
‘有人等不及了。’</p>
宗澤全然不信,想要給太後下毒,哪有那麼容易。</p>
何況要當真確定了皇帝的罪名,就不會輟朝,而是要趕著上朝。就像當初戾王宮變,就想著在朝會上定下君臣之分。</p>
唯一可以確認的,就是太後突重症,而宰相們對皇帝失望透頂——這其中,或許皇帝當真做了些什麼,又或許,是皇帝他生母朱太妃做了些什麼。</p>
但宰相們這麼做,加上太後的突惡疾,讓有心人看到了機會。</p>
當今宰輔與天子之間的緊張關係,隻要對朝局有所了解,就一清二楚。</p>
太後猝然病,立刻就讓人聯想起了先帝熙宗。熙宗皇帝在中風後,不得不轉交了國之權柄,現在太後病,這朝局也自然要麵臨了一個新的轉折點。</p>
小皇帝在民間的口碑並不高,他生母朱太妃則更差了許多,連先帝中風,都被聯係到她身上。什麼狐媚子勾引皇帝旦旦而伐,最後壞了禦體的傳言,幾乎都成了公認的病原因。</p>
這其中自是有有心人推波助瀾。有錢了就想要權,有權了還想要更多,人心苦不足,趙煦擋了路,就有人想要把他搬掉。</p>
隻不過,整件事到底是不是跟猜測的一樣,宗澤也不敢確定。</p>
而所謂的‘有心人’到底能不能如願以償,那更是一個謎了。</p>
宗澤隻能確定一點,接下來的日子,肯定不會平靜了</p>
望著洞開的城門,宗澤一時卻步。</p>
那黑洞洞的城門口,仿佛就是一張吃人的嘴。</p>
這一回,要吞下多少人才會甘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