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娘緊張起來,“三哥哥,應該不要緊吧。”</p>
“放心。”周南摟著雲娘,“有老平章和官人在,越娘怎麼可能入宮?”</p>
把王安石家歸入到候選名單之列,韓岡的內侄女似乎便有可能成為皇後的候選。</p>
儘管這隻是編列名單,之後還得發信去詢問是否有適齡未字之女,等得到肯定的回複之後,再從宮中派人出來查看本人進行審核。過關之後,還要入宮進行一段時間的教養和觀察,再從中選取十名以內的合格者,最後推薦到太後、太妃與皇帝的麵前。</p>
這其中的流程,如果走完的話至少要半年以上的時間,中間會淘汰絕大多數入選者。</p>
王旁被列入名單之中,而且也的確有一個適齡的女兒,但隻要不願意,他直接就可以拒絕,難道朝廷強買強賣,還能強迫到王安石這位頂級元老頭上?</p>
“老平章還在世,官人更是現任的宰相,誰敢讓老平章的親孫女,官人的內侄女當上皇後?以老平章和官人的身份,更不可能做嬪妃。不用擔心,不用擔心。”</p>
“那三哥哥怎麼……”雲娘擔心的看著韓岡,依然麵沉如水。</p>
“官人,是不是信已經寄出去了?”周南小聲的問道</p>
韓岡點頭,應了一聲。</p>
周南仰起頭,“既然這樣,章相公那邊肯定得給官人一個交代!”</p>
韓岡手中的名單是副本,負責此事的章惇既然沒有察覺——周南不覺得章惇會玩這種沒意義的小伎倆,隻會是下麵的執行者出了問題——也意味著已經將信函寄了出去,詢問其家中是否有未許人的適齡女兒。章惇作為負責人,理所當然的要為此事擔上一份責任。</p>
韓岡搖搖頭,臉色緩和了一些,有了點笑容,不過卻是苦笑。</p>
嚴素心握上他的手,“官人,可是擔心章相公那邊是故意如此。”</p>
“不是。”韓岡搖頭,“我是在想,我那嶽父病得真不是時候。”</p>
周南驚得差點跳了起來:“官人,你是說……”</p>
韓岡笑了起來,“我那嶽父雖不至於視我為死敵,但拆台的事,肯定會樂意做一做。”</p>
“但老平章可是被喚作拗相公的!”</p>
嚴素心搖頭,感覺難以置信。普通官員貪求做外戚的好處,但王安石這樣的元老重臣,又何必去貪圖富貴?難道不是名聲更重要?</p>
“如今他身體不好,有些事過去不會做,不代表現在不會做。”</p>
雲娘終於是想明白的了,“三哥哥,你是說老平章想要讓越娘做皇後?!!”</p>
“是啊。”</p>
“那怎麼辦?!”雲娘急道。</p>
周南也問,“官人,要不要派人去江寧?”</p>
“來不及了。”韓岡搖頭,重又舒舒服服的靠回躺椅:“還是等章七派人來吧!”</p>
韓岡不信章惇會拖到明天才得到名單出錯的消息。</p>
近千候選文武官的名單,事前出了差錯,章惇沒有察覺情有可原,但事後還懵然無知,章惇這位宰相就未免太失敗了。</p>
而除非是想跟自己翻臉,否則章惇今天晚上,肯定要派人來自己這邊給一個說法。</p>
“相公。”門外傳來喚門聲。</p>
嚴素心起身出去,轉回來後,帶著幾許驚訝,對韓岡道:“官人,章相公遣人來了。”</p>
片刻之後,換了一身見客的衣服,韓岡來到外書房,</p>
就見一個熟悉的年輕人向他躬身行禮,“章縝拜見相公。”</p>
“玉成不必多禮。”</p>
韓岡讓年輕人起來,分賓主坐下。</p>
章楶排行第七的小兒子章縝,表字玉成,如今就跟在章惇的身邊。</p>
章惇當天晚上就遣人過來道歉,這個態度足夠好了。</p>
又遣了最親近的族侄,而且還是韓岡舊部、與其交情頗佳的章楶的兒子,肯定是知道事情不妙。還是有些私密事要通過章縝來交流。</p>
“小子奉家叔之命來此,是為了今日給相公的那一份名單。”</p>
章縝知道事情緊急,沒有寒暄,直接開口。</p>
“我已經看到了。”</p>
“家叔說,他已遣人連夜去江寧,追回發去楚公府上的信函。”</p>
韓岡不置可否,“令叔打算怎麼處置?”</p>
“家叔說了,在中書門下辦差,辦岔了差事,不究原心,隻問結果。既然這件事辦得大錯特錯,該抓的抓,該判的判,絕不能輕饒。”</p>
不論是什麼原因,不論是一時疏忽還是故意如此,韓岡都沒打算去了解。</p>
上千人的名單的確多得讓人頭疼,章惇沒仔細看情有可原。但太後、宰相交代出去的事,下麵的人卻沒放在心上,這就該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