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知道了。”趙隆變得沒精打采。</p>

看見趙隆的模樣，黃裳無奈的笑了笑，又問：“子漸，還有何事？”</p>

在黃裳想來，趙隆總不會沒事就來逛自己的大帳。</p>

趙隆立刻道：“方蕃的首領不聽號令，強搶了南廣部的俘虜。”</p>

不出意料，黃裳想著，“依軍中律，當如何朝臣處置？”</p>

趙隆斬釘截鐵：“論律當斬。”</p>

“斬首嗎？”黃裳想了一下，問：“熊總管怎麼說？”</p>

趙隆道：“末將先到總管這邊來了，熊公正病著，這點小事也不好打擾，等過兩曰病好了再說。”他湊近了一點，低聲道：“總管覺得該怎麼處置，還請吩咐。”</p>

“聽說過遼國的那位偽帝怎麼處置原來的忠臣的嗎？”黃裳冷笑著。</p>

這不是最簡單的手法，但絕對是最有效的。有了那最知名的先例在，沒有不仿效的道理。</p>

趙隆恍然大悟。</p>

不過趙隆沒興趣去送那個蠢貨一程，隻是命令讓各家夷兵的首領去‘觀禮’。</p>

在帳中，能聽見外麵的動靜。</p>

黃裳終於讓人端出茶來了，與趙隆對飲，等待著外麵的回報。</p>

帳外的營地先是一片喧鬨，但很快便被壓下去了。時間稍稍過去一點，就有了一擊並不算響亮的轟鳴聲。炮聲過後，便是死一般的寂靜。所有的喧嘩都消失的無影無蹤。</p>

待一名小校趕來報信的時候，趙隆歎道：“才運到沒兩天，大發利市就在自己人身上。”</p>

黃裳笑道：“山林中，野戰炮當然無法與虎蹲炮相比。”</p>

跟隨神機營南下的火炮，幾乎都是虎蹲炮。</p>

儘管威力遠遠不能與‘炮’這個字相配，但足以橫掃任何敢於衝擊到炮口前的敵人。</p>

四門炮就能做到連環發射，再配上一個都的神臂弓手，千餘名蠻兵隻有被打得狼奔豕突的份。</p>

隨行在側的西南夷大軍，甚至不需要保證道路的安全，隻要防止官軍被敵人突襲，就能保證一場戰鬥的勝利。</p>

一座座位於山林中的寨子被火藥破開，那些過於深入山野的寨子被放過了，但隻要是靠近道路的村寨——這意味著財富和人口——都成了戰利品。</p>

隨著時間的流逝，隨著戰線的推移，盤桓在山路中的戰火，已經燒到了群山深處的盆地邊緣。</p>

蒼山在望，洱海在望。</p>

黃裳步出大帳，望著南方的群山：“就快了。”</p>

跟隨在黃裳身後出帳，趙隆也道，“是的，就快了。”</p>

看了一陣山勢，黃裳低下頭來，一群蠻夷的首領蒼白著臉在他麵前跪了一地，</p>

“起來吧，隻要爾等聽從號令，何必擔心受罰？”</p>

打發了這群畏威而不懷德的蠻夷，黃裳回到了帳中。</p>

翻著上上個月的《自然》，有關生物分類的論文，一如既往的占了很大一部分篇幅，黃裳不是很感興趣，草草的翻過去。</p>

但有一篇論文他覺得很有意思，通過年輪來確定樹木的年齡，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但通過年輪的粗細來考訂氣溫的變化，這就是這篇論文中特彆的地方。論文的作者，在一株千年古樹的殘根上，發現唐時和現今的氣溫有著不小的區彆。通過對比曆史，發現北方蠻夷的興起和衰落，漢唐末年的頻頻災害，都與氣溫有著無法切割的聯係。</p>

看過這篇論文後，黃裳已經決定回去翻翻史書，這個角度來解讀曆史，實在是要人拍案叫絕。</p>

除此之外，還有一份是有關新式測繪儀器的，能夠更簡單去測量遠處一個標誌物的高低和距離，這樣一來，製作地圖也能更加精確了。黃裳打算確認效果之後，向朝廷請求遣人來此繪製地圖。</p>

黃裳慢慢的翻看著，期刊精美的印刷水平，已經遠遠超越了最早的那幾期的印本。</p>

一切變化都是在格物致知的名下產生。</p>

包括眼下這勢如破竹的勝利，也包括手中這薄薄的期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