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p>

韓岡微微一笑，覺得不對就對了。</p>

他擬定的那幾道題根本就不能算是策問，韓絳用看策問的眼光去看這幾道題，當然感覺不對。</p>

“韓岡擬定這幾道題的時候，的確是有些想法放在裡麵。”韓岡坦然相承。</p>

韓岡的回答，正在韓絳的意料之中。</p>

讓韓岡去擬定考題的時候，韓絳本來就是對他將氣學觀點融入題目之中，有著一定程度上的心理準備。</p>

以如今氣學、新學相爭的局麵，韓岡不可能不利用這一點。所以他和張璪才沒有與韓岡爭奪擬定考題的機會。</p>

進士科省試、殿試的考題就是士林中的風向標。</p>

其中決定貢生是否能金榜題名的省試更重要一點，也是接下來的三年裡，天下士子都需要揣摩精研的方向。</p>

而殿試的考題對朝臣的意義更大一點，這代表著天子目前最為關注的重點，也明示了近期的政治風向。</p>

韓岡要體現氣學的特點，將氣學的影響力推廣到天下，進士科的殿試考題，就是近期內他所能拿到的最好的機會。</p>

不過韓絳沒想到韓岡會這麼出題，看到這幾道題目，蹇周輔會甘心去洛陽嗎？</p>

“但這幾道題的確不適合做策問啊。”韓絳歎道。</p>

策問，是天子問政。是要考生們從朝廷的角度來看問題，然後向天子建言，該如何去處理策問中提出的問題。</p>

熙寧三年議變法，熙寧六年問闕政，到了九年，殿試的內容就是跟北方與西北的敵人有關了。</p>

說的是大局，議的是天下。</p>

而韓岡所給出的題目，卻是具體到地方上和京中百司內的政務，將之拿出來要求貢生們進行分析。觸及到實務，卻與過去的策問完全不是一個模式。</p>

即便這隻是初步嘗試擬定新題，之後真正殿試中的考題肯定不會與現在一樣，但也未免太過乎想象了。</p>

在太後無法親自擬定題目的時候，由臣子們所進呈的考題，不應該過於彆出心裁，甚至應該為了避免成為士論的焦點，為人所攻擊，還必須平庸一點。韓岡卻似乎完全沒有理會到這些。</p>

“相公，考試的作用在於簡拔人才。韓岡之前之所以對蹇周輔等四人給黃裳的考題有所非議，便是因為這樣的題目根本不可能選拔出作為邊臣的人選。”</p>

“玉昆，你這話的確沒有錯，但體例亦當注重。”</p>

韓岡偏過頭，用餘光掃了下後麵，其他的宰輔都十分明理的離得很遠，讓韓岡與韓絳可以沒有太多顧忌的說話。</p>

走了幾步，他輕聲問道：“殿試不一定隻能是一道題吧？”</p>

……………………</p>

韓絳和韓岡似乎在議論些什麼。</p>

章惇在後麵盯了幾眼之後，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了一些。</p>

除了殿試的考題，應該不會有彆的需要在路上就討論的問題了。</p>

更重要的，是方才迎麵來風時，章惇聽到了前麵幾句斷斷續續的話，儘管很模糊，不過已經足夠用來確認了。</p>

韓岡想要借以揚氣學，他的目標不可能僅僅是殿試，之後的禦試也肯定不會放手。</p>

不知在他的主張下，會將殿試的考題變成什麼樣。</p>

如果韓岡所出的試題不能服眾，對前兩天還堅持將蹇周輔等人趕出京城的韓岡來說，就是最大的諷刺，對氣學，也同樣是一個打擊。</p>

當然，要是太後自此之後，一直都堅持讓韓岡出題，恐怕也沒人願意犧牲自己的前途，而與韓岡的考題頂撞到底。</p>

章惇揚了揚眉，他現，又走了幾步之後，韓岡和韓絳的神色變得更加嚴肅了。</p>

到底說到了什麼？</p>

對韓絳與韓岡的對話，章惇想多多少少的了解一些，不過這一回，不論風怎麼吹，都沒有迎麵而來的風向，章惇也便沒能再聽到前方兩人的議論。</p>

……………………</p>

“……當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