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煙霞隨步正登覽 八(1 / 2)

宰執天下 cuslaa 2212 字 7個月前

【第二更】</p>

將第一份選票放在另一邊,王中正隨即拿起了第二份。</p>

“天章閣直學士、右正言、同修國史、權知太常禮院王存——曾孝寬。”</p>

在王中正拖長聲調的唱名之後,曾孝寬的名下也多了一橫。王存不是新黨,是中立派,一貫以來都是兩邊都不得罪,多年都待在三館之中,一步步升上來,顯得人畜無害。但他曾受曾公亮舉薦,站在曾公亮之子曾孝寬一邊是理所當然。</p>

“寶文閣侍製、右司諫、判都水監楊汲——呂嘉問。”</p>

“龍圖閣侍製、右諫議大夫、知廣州陳繹——呂嘉問。”</p>

“龍圖閣侍製、起居舍人、知諫院黃履——呂嘉問。”</p>

陳繹是老資曆,年過六旬,還做過權知開封府、翰林學士,因故被貶,而後方才起複,連他也支持呂嘉問,算是出人意料。</p>

包括他在內,連著三位都選擇是是呂嘉問,一個正字很快就要填滿。</p>

選舉時以正字為計,是兩大聯賽總社選舉會首時的做法。有正大光明之意,一五一十的也方便計數,眼下也同樣借鑒了過來。</p>

看見呂嘉問一時間獨領風搔,很多朝臣的心中就翻騰起來。一開始就拿到了四五張選票,呂嘉問入選三人之列,已經是板上釘釘。不可能有變化了。若其他人與他差距太遠,向太後若是想跳過他,改選他人——比如韓岡——為樞密副使,也不是那麼方便了。</p>

“翰林學士承旨、右諫議大夫曾孝寬——李定。”</p>

王中正親手打開一張張選票,繼續念著,很快人數已經有十人了,其中呂嘉問有四票,李定和曾孝寬,都是三票,而韓岡的名下卻是連一橫都沒有。</p>

韓岡覺得自己似乎是成了新黨增強凝聚力的工具,否則呂嘉問和李定絕對不會有這麼多的支持者。</p>

但這也是他的目的。新黨越是抱成團,對立的一方當然也會相應的聯合起來。眼下一票都沒有隻是排列順序的問題,韓岡確信自己不會給剃成光頭。還有好些個舊黨成員在後麵。</p>

不過韓岡可從來沒打算為舊黨的主張張目,更不會認同文彥博等人的政治觀點。他舉起的旗幟,是氣學。以氣學為核心,形成了一個利益集團沒問題,但舊黨若想要鳩占鵲巢,那就要有另一番說法。</p>

相對於韓岡心中的篤定,蘇頌則是在皺著眉。</p>

韓岡不會就這麼輸了吧?</p>

雖然說現在念出來的,都是新黨的成員,而且還有呂嘉問推舉曾孝寬,曾孝寬推舉李定這樣的選票。但韓岡到現在一票都沒有,還是讓人忍不住為他擔心。</p>

如果韓岡不是所謂的推舉宰輔的倡議者,他遇上這樣的情況,應該先行選擇退出,免得結果太過難看。可這一次是實驗姓質的推舉,韓岡作為提倡者不可能臨陣脫逃,必須第一個參與進來。若是韓岡說自己不參與其中,讓彆人閒來做實驗,這如何說服其他人?而若是到了一半就退出說自己不玩了,那更是等於是戲弄了所有人,就是太後那邊,也保不住他,必須降詔責罰。</p>

從一開始,韓岡的就隻能選擇堅持到底。</p>

蘇頌遠遠的望著韓岡一眼,至少此時,韓岡的神態依然沉穩。</p>

過去多次直麵敵人的千軍萬馬,誰也沒聽說過韓岡有過失態的情況。眼下文德殿中的場麵,對韓岡來說好像還是小了一點。</p>

這樣就好!</p>

蘇頌稍稍安心下來。</p>

他早已是氣學中人,格物致知的道理經由他手也多有闡發,更彆說每一期的《自然》上,他的文章都不比韓岡要少。萬一韓岡於此失敗,威望大跌,新學氣焰大盛,氣學恐怕又要蹉跎一段時間了。</p>

隻是得儘快打破這片空白。</p>

蘇頌看著韓岡名下的一片雪白,又想著。</p>

“樞密院直學士、吏部郎中、權群牧使韓宗道……韓岡。”</p>

看到前任參知政事韓億之孫,韓綜之子,韓絳的侄兒選擇了韓岡,讓韓岡終於有了第一票,蘇頌雖是有些驚訝,但終於真正覺得安心了。</p>

雖說韓絳的兩個弟弟韓縝、韓維都沒有站在新黨一邊,可韓宗道卻是一貫與韓絳同步,他的位置也是依靠韓家的聲勢而來。但現在他卻是選擇了支持韓岡。這讓人不得不深思,他是不是在代表韓絳表明態度?</p>

如果當真是這樣,南北之爭可就當真不是單純的市井流言了。畢竟在新黨之中,唯一一個代表北人的韓絳,沒有選擇支持自己人。</p>

不僅僅是呂嘉問、李定和曾孝寬,就是王安石、章惇都向韓絳那邊望過去,隻是首相韓絳低眉順眼,隻看著手中的笏板,卻不跟任何人交流視線。</p>

得到韓宗道的一票之後,接下來又是呂嘉問和李定各得一票。</p>

前五票就得了四張,但之後接連被跳過,呂嘉問名下的‘正’字終於可以補上最後一筆,可之前的優勢已經不複存在。不過韓岡還排在第四,卻是讓呂嘉問在緊張之餘,心中稍稍舒暢了一點。又更加盼望這樣的優勢能夠維持到最後。</p>

被呂嘉問遠遠拋在後方,韓岡接</p>

下來終於又得到了一票:“權知開封府、右司郎中、翰林學士沈括:韓岡。”</p>

通過這一票,沈括的立場終於可以確定。更多的人想通了之前沈括跳出來對一眾參選者和選舉者彈劾的原因。不過這樣的行事作風太過於反常,一點也不像習慣直接了當的韓岡,所以疑惑也隨之而生,無法確定下來。隻是當人們將視線轉移到韓岡臉上的時候,依然看不見他有什麼反應。</p>

心如山川之險,胸有城府之儼。這不過是朝堂上的基本功,但到了此時還能做到完美無缺,韓岡的定力也開始讓人恨起來。</p>

尤其是下麵的青綠小臣,由於事不關己,反而更想看到一些讓人出乎意料的場麵。譬如方才的沈括彈劾,又或者更早一點的內禪或太上皇駕崩那樣場麵。當然了,如蔡確和二大王的叛亂,連皇城司親從官和班直禁衛都鼓動起來的情況就未免太危險了,能少一點就儘量少一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