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見說崇山放四凶 二(2 / 2)

宰執天下 cuslaa 1945 字 7個月前

自韓岡開口支持開封府作為主審之後,殿上一時就靜默了下來,人人都在猜測韓岡的用心。</p>

韓岡看見每個人的表情從狐疑到恍然,好像都已經看明白了自己和章惇的想法一樣。</p>

真的能想明白?</p>

韓岡暗中冷笑,真正明了對方用意的隻有自己和章惇兩人吧,誰讓自家曾經向章惇透露過自己的打算?</p>

在經曆過一場叛亂之後,太後的心姓到底會產生什麼樣的變化,韓岡很想知道。</p>

不過不論事情怎麼發展,他回到兩府的位置上已經成為定局,對於朝堂的影響力會恢複到之前的水平,多半還有超過。</p>

到時候,是一點點的撬空皇權的基石,還是現在就在殿上立下法度,這不過是手段緩急的差彆。</p>

不知兩府中剩下的一兩個空缺,能吸引住多少人渴求的目光。</p>

呂嘉問權衡再三,眼神堅定起來,他從竊出叔祖父的奏章草稿,投奔王安石,被稱為家賊開始,至今已有十二年,將他趕出家門的兩位元凶都垂垂已老,他沒有第二個十二年可以耽擱了。</p>

隻是當他準備站出來的時候,隻見一名內侍匆匆跑進殿中。</p>

衝太後行過禮,內侍高聲賀喜:“蔡確子弟,蔡碩、蔡渭以下十七人,並從黨蔡京一人,皆已全數就擒。其中蔡渭本是逃脫,卻為開封府判章辟光及西上閣門使王厚與蔡京同時擒獲,已經械送開封府。”</p>

‘擒獲?’</p>

‘怎麼給弄到開封府去了?’</p>

直接就砍了了賬的事,竟然還給拖到了開封府去。</p>

就算王厚見到蔡京蔡渭,二話不說,將兩人砍了首級下來,韓岡也照樣能給他報上一個不留遺患的上上之功。</p>

辦事真是不利索。</p>

韓岡暗暗搖頭,王厚是不是在隴西養尊處優太久了,天天看人賭球賭馬,現在連殺人放火的老本行都忘了?換作是當年,這麼好的機會在眼前卻給放過了,不用彆人說,王韶回頭就會好生的用家法教訓一下自己的兒子。</p>

不過韓岡也沒有權力讓王厚為自己赴湯蹈火。</p>

王舜臣、李信肯定會做的事,王厚卻不一定會。這就是差彆。</p>

幸好有了一個章辟光。</p>

韓岡臉色古怪。</p>

章辟光這一回可就是露臉了。</p>

首倡驅二王出宮,之後就被暴怒的高太皇趕出了京城。這一番折磨,就是他的資本。從心姓上,章辟光就是一個會投機行險的人物,</p>

與蔡確的區彆,就是一個先走鴻運後遭災,而另一個則是應了孟子的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這一回‘天’就要降大任於他了。</p>

“韓卿,這蔡京該如何處置。”</p>

向太後問韓岡,當初蔡京與韓岡正爭吵不休的時候,她算是其中一個參與者。</p>

“那是沈括的事。”韓岡很乾脆的推給了開封府知府。</p>

“若蔡京是幡然悔悟,自是既往不咎。如果不是,依國法便不可輕饒。”</p>

韓岡的後半句才是重點。</p>

當著太後的麵,他自是不能說讓蔡京早點去投胎,但韓岡的態度十分明確——不可輕饒。</p>

他無論如何都不會讓沈括審出一個‘幡然悔悟’的結果來。</p>

而且總不能進了開封府的所有人,最後都因為宰輔們的誓言得到赦免,總要有一兩個例外,來驗證國法的森嚴。</p>

儘管當初的誓言中有足夠多的漏洞,其實根本約束不了韓岡。就算沈括又一次叛離,對韓岡也沒影響。</p>

而那個蔡京,甚至不用審,直接下獄報個瘐死很容易就了事。</p>

又不是台獄,犯官吃的住的,比京城人家還要好幾分。</p>

這裡是府獄,皋陶的神主之後,就是暗無天曰。誰敢在裡麵多待?</p>

市井中的潑皮無賴,但凡被捉進了獄中,第一件事就是托人趕緊通知家裡,早點拿錢將自己贖出去,半曰也不敢多留。哪個不是屁滾尿流?不用上刑,住上三五天,出去後就病死的也不是一個兩個了。</p>

尤其是最深處的幾間牢房,專門是用來弄死人犯。都不用見血、也不用牢卒親自上陣,丟裡麵幾天,出來就隻剩一口氣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