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住各位，國慶當天有事，回來後寫得慢了。不過還是兩更，這是第一更。】</p>

姆百熱克抱著頭，瑟瑟發抖。</p>

周圍是嚎叫、是廝殺、是刺鼻的血腥味、是刀砍過骨頭的讓人牙酸的聲音。</p>

無儘的混亂中，這位年輕的回鶻貴族，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勇氣，忘光了戰前的豪言，與黑汗人同樣是本家血仇的漢人，在姆百熱克心中是救苦救難的菩薩，默默禱告著，期盼他們早點到來。</p>

除此之外，他就隻想忘掉眼前的一切，躲進一個沒人能夠找到他的地方。</p>

可是混亂的營地中，哪裡有半寸淨土？</p>

黑汗軍攻入城中的人數不斷增加，守軍占據的空間越發的狹小，一片片營帳被控製，守軍已經被壓製到了幾個角落處。</p>

如姆百熱克這樣被衝散的回鶻士兵，躲藏在營地之中，被同樣分散下來的一批黑汗人仔細搜尋著。</p>

從來沒有躲藏的經驗，他的蹤跡很快便被發現。一名黑汗人正拿著彎刀逼過來，腳尖都已經到了眼前，已能聽見呼吸，可是姆百熱克除了將自己縮得更緊一點，什麼也沒有做。</p>

遠方的城門處，手持長兵的漢軍，從城中殺了出來。</p>

但忽然間，那人突地抽身而出，緊張的向四周張望了一下之後，便轟然倒在了地上，彎刀叮當落地。</p>

“你就躲在這裡？”頭頂上傳來低沉的聲音。</p>

聽到聲音的姆百熱克渾身一顫，小心抬起頭來，先是見到一支白色翎尾的長箭正深深的紮在那名黑汗人的眼眶中。在那黑汗人的身邊，是穿著一雙尺寸極大的腳，穿著漢人大官才會擁有的箭靴。</p>

姆百熱克視線上移，出現在他眼前，是幾千漢人中他最熟悉的麵孔。</p>

“小人……小人……”</p>

艸著並不熟練的漢語，姆百熱克趴在地上語不成句。</p>

一擊斃命的神射，在萬軍之中，當然隻屬於一個人。他不知多少次從同伴的嘴裡，聽到過那讓人畏懼又憎恨的神技。</p>

被王舜臣救了一命，但姆百熱克的心中更為惶恐。他膽怯畏戰的模樣完全落在了王舜臣的眼中，這在軍中是完全不能饒恕的罪行。又是被殺人隻看心情的惡鬼看見，姆百熱克在那一刹那已經有了的丟掉姓命的覺悟。</p>

哼了一聲，王舜臣都沒有再多說一句，換了個方向，向前走去。</p>

跟在他身後一批近衛，也都緊緊的追隨在他周圍，不留下一點空隙，更沒有多關注姆百熱克一眼。</p>

姆百熱克這是才發現，跟著王舜臣的，也就隻有著這數十人。其他漢軍，都在更遠處的寨牆邊，從他這裡可以看到，手持五尺長刀的漢人正與黑汗人廝殺在一起。</p>

看看寨牆處的激烈戰鬥，又看看一邊前行一邊射擊的王舜臣。</p>

姆百熱克臉上表情將他心中的掙紮展示了出來。看著王舜臣漸走漸遠，他僵硬的身體終於有了動作，提起自己兵器，然後跨步追了上去。</p>

越過那名倒黴的黑汗人的時候，他腳步頓了頓，探出手去，用力的拔下了那支長箭，也不顧上麵的汙血，就插在自己腰上的箭囊中。這是吐蕃人和回鶻人共有的習俗，拿到一名神射手射出的長箭，收在箭囊中，以求能得到一身的好箭術，更能辟除被射中的危險。</p>

姆百熱克飛快的追上了王舜臣，幾十名近衛都用警惕的目光看著他，手上長刀隨時準備落下。</p>

“跟上來了？”王舜臣卻回頭看了他一眼，又不知對誰說：“將箭囊給他。”</p>

不明所以，姆百熱克楞在了當場。</p>

“拎好了！”</p>

十幾件裝滿長箭的箭囊遞到他的手中，王舜臣的親兵不假辭色的吩咐著，姆百熱克終於明白過來。</p>

王舜臣轉身前行，遙遙丟下話，“跟上來。”</p>

“還不快跟上！”親兵輕踢了姆百熱克一腳，催促道。</p>

姆百熱克慌慌張張的抄起箭囊，連忙追在王舜臣的身後，心中卻如同有一塊巨石被推開，終於安了心下來。</p>

營地中的戰鬥，此時越發的熾烈起來。雖然攻擊城門失敗了，但攻入營內的黑汗士兵人數越來越多，規模也越來越大，幾乎所有的守軍都被分割包圍。他們缺乏組織，隻能任人魚肉。</p>

至於漢軍，不論是殺入營地內的漢軍，還是城頭上的漢軍，又或是守在寨門前的那一批，都將注意力放在了寨牆上，希望能夠堵上黑汗人進入營地的通道。正與他們一寸寸的奮力爭奪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