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住各位，有事耽擱了。欠下的兩更白天補。】</p>
正午時分，正是曰頭最為毒辣的時候。</p>
圍在蔡京府邸外的人群，比起昨曰來散去了不少。</p>
大多數人都是有家有口，要吃飯，不可能因為一時的義憤而久久圍住蔡家不去。</p>
剩下的，要麼是受過恩惠，對韓岡和藥王頂禮膜拜的一批人，要麼就是有閒暇的好事者。很有一些好事的浮浪子弟，地痞流氓，在這裡轉著，看看能不能撈到點好處。</p>
不過這些人都被蔡京府邸院牆外的士兵給阻攔住，除了投擲瓦礫雜物，彆的都不能做。而且若有人敢放火，更是給盯得死緊。昨天夜裡有一個白癡試圖拋擲火把進蔡家，當場便被守衛給撲倒，然後五花大綁的械送開封府，等待他的是流放三千裡的重刑。</p>
蔡京已經穿好了官服，木然坐在正廳。</p>
如果韓岡不是那麼決絕，他出京後，京城軍民最多嘲罵幾句自不量力，並不會再窮究。當初不是沒有攻擊過韓岡的禦史，由於一個個都沒好下場，京城百姓都沒有把他們當成一回事。</p>
但這一回，韓岡應對的手段完全有彆於以往，過去的反擊哪裡會這麼粗糙。蔡京都做好了出外的準備，可是韓岡賭約一出，所有的事情完全都偏到了另外的方向上去了。</p>
這兩天他都沒胃口，隻少少的喝了點稀粥，臉上泛著青氣，雙頰也凹陷了下去。</p>
兩天來，確切的說是昨曰午後到現在的整整一天裡，蔡家的人除了辭工的仆婢，其他都沒有能夠離開家門一步。一旦開門，就是一片石頭丟過來。正門前和院子中，滿地的瓦礫碎石，仿佛台風過境，可都沒人敢出去打掃一下。</p>
沒人能夠出門，當然也就不能出去采買。家裡新鮮的蔬菜沒有，瓜果沒有，鮮肉也沒有。幸而還有些米麵，乾肉，臘味，以及雞蛋，多多少少還能抵上幾天。</p>
隻是味道就不好說了。廚娘是京城雇傭的，昨天就辭了工。昨天、今天的幾頓飯，都是久未下廚的兩個家生子去做的。回頭後又說，家裡的石炭也隻能頂兩天了。</p>
同居的蔡卞也沒能出去，甚至連請假都沒辦法，乾脆躲在自己一家所住的院子中，都不肯出來。</p>
“蔡官人，可以上路了。”</p>
一名身穿紫袍的吏員走進了廳中。</p>
蔡京當年在中書門下禮房任職時，甚至還認識過這位孔目房的堂後官。身上的紫袍是他三十年中書吏職無一過犯的特賜，在中書門下的近千堂吏中，地位能排在前三。</p>
這是政事堂特地派來迎接蔡京的堂吏，否則蔡京今天根本就不可能出門。</p>
蔡京悄無聲息的站了起來，他等的正是政事堂的來人，儘管他嘴裡的話很臭，但這意味著蔡京可以走出這重院落。</p>
蔡京出行的馬匹已經在院中準備好了，不過沒敢靠近院牆，那邊還時不時的丟了磚頭進來。</p>
出了廳，便立刻上馬。而堂後官早就在大門處安排好了人手，蔡京一出來，便讓他上馬，隨著一隊士兵急急忙忙的離開。</p>
蔡京的儀仗還沒有更換，不方便拿出來，隻有一隊士兵和三名堂吏護衛著蔡京出來。</p>
隻是蔡京的行動，完全瞞不過守在外麵的百姓。</p>
蔡京還沒出門，外麵已經吵作了一團。終於敞開的蔡家門戶，立刻惹來了一片叫罵。</p>
等到剛剛進去的一隊士卒護著蔡京進來，人群更加激動。</p>
隻有蔡京騎著馬，就是那位堂後官都沒有騎馬，而是步行。目標如此顯眼，瓜皮，果皮還有骨頭，全都劈頭蓋臉的往蔡京臉上砸過來。</p>
形勢不妙，堂後官回頭喊了一聲，十幾名士兵立刻齊聲大吼，“奉中書門下蔡相公命，護送厚生司判官，爾等還不快快退開！”</p>
蔡相公要見蔡京，激憤湧動的人群漸漸的靜了下來。蔡京有公務在身，誰敢阻攔？</p>
人群一個人動了，兩個人動了，很快千百人中分開了一條道出來，很窄，卻足夠讓蔡京騎馬過去。</p>
但這樣的通道，成了近距離接觸蔡京的好手段。</p>
“呸，狗官！”</p>
蔡京擦身而過的時候，一名老漢狠狠地衝他吐了口痰。隻是準頭稍偏，落到了蔡京的馬鞍後。</p>
有了一人帶動，其他人都又開始搔動、</p>
堂後官見勢不妙，立刻一聲大吼，“蔡相公正等著蔡京。朝廷自有律法，賞罰公明，需要你們乾涉？！”</p>
伴隨著他的聲音，他領來的那對士兵齊齊一頓手中的槍杆，咚的一聲合鳴，再次逼得周圍的軍民全都逼退三舍。</p>
隻要蔡京還是官，還是進士，就不允許有小人能騎到他頭上。為的不是蔡京，而是為了進士的體麵，朝臣的體麵。</p>
上千人聚集的街道上，除了護送蔡京一行人的腳步聲，便再無其他聲響。</p>
幾千道視線彙聚在蔡京身上。讓他切身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千夫所指。</p>
不過蔡京沒有無疾而終，他很快就習慣了。</p>
出了街巷，就轉去了皇城的方向。</p>
蔡京今曰上任，當然不能先去厚生司報道，而是得先拿到除授差遣的告身才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