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向皇後點點頭，就沒再多說彆的話。</p>

禦史的任命和罷免不用通過兩府，方才是因為韓岡的事讓宰輔們湊了個巧，現在她就不想再讓蔡確等人乾涉她的人事</p>

任命。</p>

蔡確也沒打算多說，有的是人可以在禦史的人選上插話，沒必要他親自開口。</p>

禦史們這一回跳出來的幾個都是資曆比較老的，看到他們的下場，其他禦史必然會受到影響，而變得不敢彈劾大臣。等過段時間，就正好可以以屍位素餐為由，將他們一股腦給清洗了。</p>

至於李清臣，看太上皇後的態度，估計也做不了多久了。</p>

李清臣是聰明人，在殿上看見勢頭不對，就乾脆裝聾作啞，一直到最後，向皇後叫他出來整頓殿上綱紀，才站了出來。</p>

禦史讀力姓很高，禦史中丞不必為他的僚屬的行為負責，隻是這一回，蔡京造成的影響太過惡劣，雖然暗地裡叫好的很多，不過李清臣還是難辭其咎。</p>

大概就是出典州郡，在哪個大郡做個知州，歇息上幾年。不管怎麼收，都不會重懲。</p>

確定了對蔡京和涉案禦史們的處置，向皇後沒有心情多說彆的話，也無心與宰輔們議論軍國重事。韓絳、蔡確知情識趣，領著執政們都退下去了，離開了崇政殿。</p>

韓絳一人領頭在前，蔡確、章惇、張璪、曾布、蘇頌、薛向，這是兩府宰執們離開殿上時順序。</p>

不過出了殿門之後，在回到政事堂及樞密院之前的一段路上，宰輔們一般都會找人聊上兩句，縱然各人之間或有各種各樣的舊怨和齟齬，可表麵上的功夫都會做到位。</p>

可今曰離殿後，穿過長長的廊道，宰輔們之間的位序都沒有任何改變。</p>

“嗯？怎麼在那邊？”</p>

出了宮城，沒走多遠，薛向突然扭頭朝文德門的方向望過去。</p>

幾名宰輔隨即一同扭頭，隻見方才大鬨朝會的幾名禦史此時剛出了文德門，正往右掖門緩緩而去。</p>

旁邊還有班直隨行，甚至有押送的味道。</p>

人不少，可蔡京卻是孤伶伶的單獨走著。趙挺之幾人，明顯的跟蔡京拉開了距離。</p>

“狗一般的東西。”蔡確哼了一聲，眼中滿是快意。不想做狗的蔡京，卻變成了落水狗，這哪能不讓他感到痛快！？</p>

“可惜了他的一番心機啊。”曾布冷嘲著，這又是一個正常做事的官員，被不按理出牌的韓岡給乾掉了。</p>

韓絳、章惇、張璪、薛向無不露出了深有同感的神情。</p>

就憑蔡京敢當著文武百官的麵，直言太祖曾是周世宗忠臣，傳出去必然名聲大噪。敢說直言，為國無暇惜身，這都是禦史的優良品質，直言犯上，完全是立功受勳的表現。</p>

可惜他指責的是韓岡，而且是不惜用自己晉升兩府的機會去反擊的韓岡。</p>

尋常禦史彈劾重臣，在最壞也不過是貶斥出外，然後升官回京的流程保護下，求的是一舉功成，從此名震天下。最好能像韓琦一般，一紙撂翻四宰執。</p>

但蔡京今天的舉動，分明就是為了求名而來。任誰都知道現在沒人能夠扳倒韓岡，王安石都隻能用自己平章之位，將韓岡從樞密副使的位置上給拉下來。蔡京不會蠢到以為自己能憑自己的攻擊乾掉韓岡。</p>

不求獲勝，隻求一個名聲，蔡京的成功姓本來是很大的。</p>

換作是其他宰輔，或是韓岡采用正常的處理流程，請求皇後給個公道，逼皇後做出抉擇，那樣蔡京就能達成目的了。</p>

不過是貶官出外，可從此就名震天下。不論世人是不是將他銜之入骨，但士林和官場上，都會有讚許他的聲音。有了名聲，官位還會遠嗎？</p>

但韓岡的瘋狂舉動，讓他的小心思從此化為泡影。</p>

他這輩子就隻能成為韓岡的影子，唯一的作用就是被人利用來牽製韓岡。</p>

就是現在的小皇帝親政，又或是出了什麼意外，換了其他宗親做天子，隻要想要壓製韓岡，便會想起今曰的賭約。</p>

將蔡京丟到京外，然後當麵將此事給韓岡一提，韓岡就是已經做到了宰相，也不得不老老實實的辭官——大臣可以在同僚麵前厚臉皮，但皇帝表現出趕人的態度，也隻能聰明的請辭了。</p>

即便蔡京的才乾足夠搶眼，以後掌控朝堂的皇帝也不會想要重用他，讓他回京就任要職，因為韓岡遠比他更為出色，更搶眼。為了壓製韓岡，區區一個蔡京，隻是一個隨卻隨用的犧牲品。</p>

“蔡京求仁得仁，又有什麼好計較的。”蘇頌冷淡的說道，然後轉身往西府走去。</p>

不是要讓朝廷不去重用韓岡嗎？這回他已經完成心願了。</p>

求仁得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