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何與君王分重輕 28(1 / 2)

宰執天下 cuslaa 1883 字 7個月前

蔡確左一句以國事為重,曾布又一句以國事為重。</p>

章惇在旁搖旗,張璪則敲著邊鼓。</p>

可向皇後還是在搖頭,不肯主動出麵逼丈夫遜位。</p>

“平章。”蔡確回頭來找王安石,他實在不想找韓岡,也隻能請王安石幫忙,“國事為重。都要四更天了,到了天明還不定下來,明天朝堂上會變成什麼樣?!”</p>

王安石臉色並不好看,像是被人欠了錢——他還不在乎錢,應該是被人燒了滿屋子的書那樣的難看。</p>

作為地位最高的臣子,軍國重事皆能與聞的平章,事關大宋江山、億萬子民的帝位傳承,王安石不可能置身事外。</p>

他不想看蔡確他們淩迫天子和皇後的樣子,但也清楚這不是唱反調的時候。</p>

而且他也知道,蔡確、曾布等幾位決不會善罷甘休。羞刀難入鞘。到了這時候,隻能一不做二不休。退一步都是死路。想想寇準,想想周懷政,那都是在真宗皇帝重病時,謀圖擁立時為太子的仁宗,以真宗為太上皇。仁宗也同樣是真宗皇帝的獨生子。但他們最後還是失敗了。結果就是一個去嶺南,一個直接就砍了腦袋。</p>

就是壓倒了蔡確,趙頊照樣不可能起來主持朝綱,站在皇帝一邊根本就沒意義。早一點內禪,國家或許就能安穩一點。</p>

站在王安石的角度,這已經是最不壞的結果了。</p>

“殿下。事已至此,已經拖延不得了。”王安石話說得很勉強,但終於是開口幫忙。</p>

“沒錯。已經拖延不得了。”跟著王安石,蔡確、曾布又開始新的一輪攻勢,力圖說服皇後鬆口。</p>

韓岡和薛向坐在最下首,不發一言,就是在看。</p>

看了一陣,薛向忍不住輕聲對韓岡道:“玉昆,你就在這裡坐著?”</p>

“韓岡在這裡麵資曆最淺,地位最低,哪裡有說話的份?”</p>

雖然是玩笑話,但正常的情況下,也的確隻有老資格的宰臣才有資格在這個場合說話。</p>

不過韓岡肯定是例外的。隻是這兩天來,他說得夠多,做得也夠多,下麵低調一點就可以了。</p>

蔡確、曾布他們,肯定也是不想看到自己忙前忙後,跟他們搶生意。</p>

“玉昆你是站在高處不怕濕腳。”薛向的低聲一句,也不再多說什麼了。</p>

薛向也不急。當初冬至夜時,他好歹也是第三位請立太子的宰輔。從時間上,比王珪早一步,從表現上,比王珪好得不隻一點,就姓質而言,他是功,王珪是過。</p>

有這一份功勞,現在也不用跟人爭搶了。也就是當初排第二的張璪,就稍嫌貪心了一點。估計是想做宰相,以他的情況,也隻有積累定策之功才有一星半點的機會。</p>

看著蔡確和曾布的表演,韓岡輕輕歎了一口氣。</p>

太子若是看到這一幕,心中肯定會留下一個疙瘩。不過也用不著擔心什麼,這是為大宋好麼。</p>

英宗當年重病垂危,幾位宰輔上去請英宗立太子、定遺詔。這明著對病人說你快死了、趕緊把遺書寫了的,英宗最後是‘泫然下淚’,文彥博回頭對韓琦道:‘見上顏色否?人生至此,雖父子亦不能無動也’,韓琦則回了一句,‘國事當如此,可奈何?’</p>

皇權才是第一位的,縱使父子之親也抵不過權力的誘惑。同時讓國家順利傳承,也是對趙氏天下的恩德。隻要明天趙傭順利登基,成為大宋的第七位天子。這擁立之功,就是明明白白,誰也否定不了了。就算趙傭曰後心中還有著疙瘩,但終究還是不能恩將仇報。</p>

為國無暇惜身,得利的又是太子,怎麼也不能說他們是叛逆吧?</p>

所以他們不怕急,隻怕慢。</p>

帝位傳承上,就是抄家滅族的大禍。誰敢保證一點意外不出?就是萬分之一的危險,也沒有哪個宰輔願意去冒上半點。</p>

看著麵前的幾位宰輔,一張張急切的臉,再看看在後麵肅然默立的薛向和韓岡,向皇後撒氣一般的道:“罷了,罷了,國事就國事吧,這名聲我也不要了!”</p>

皇後終於鬆了口,蔡確、曾布等人大喜過望,趕著遣人去玉堂找值曰的翰林學士寫傳位詔書。</p>

“事不宜遲,遲則生變。明曰早朝時,就讓太子上殿。”</p>

“衣服呢?”章惇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太子還沒有衣服啊!”</p>

章惇的話聽起來有些好笑,但每個人都明白他想說什麼。太子的衣服多得穿不完,隻是沒做皇帝時穿的衣服。</p>

登朝總要一身冠冕。</p>

新帝登基之後,麵見群臣,肯定不能再穿著親王的服色。天子六服,六套用在各級典禮上的不同輿服。都做了皇帝,不能說衣服都不夠在大典上穿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