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金城可在漢圖中 二(1 / 2)

宰執天下 cuslaa 1931 字 7個月前

韓岡一行抵達酸棗縣的時候,城門早就關了,更鼓在城頭上梆梆的敲著。</p>

不過在城下一通名,守門官便忙不迭的將城門給打開,低頭哈腰的迎了韓岡進來。</p>

夜色深沉,不似京城的煙花繁華,根本看不到幾點燈光,寧靜的城市沉在睡夢中。</p>

但就在這寂靜的夜晚,酸棗城內的街道上,突然一陣雨打芭蕉的馬蹄聲響起,帶起了一片犬吠,從城南響到城西。在驛館前,停了下來。</p>

酸棗離東京城近,入京的官員往往都會設法多趕上一程,住在京城裡自然是要比郊縣中安逸。驛館中入住率不高,韓岡一行近百人,沒怎麼折騰便全都安頓了下來。</p>

知縣這時得到消息,帶著縣中的官員趕來問候。韓岡沒見他,讓黃裳穿著官服出去接待,三言兩語便打發了。</p>

不過這個知縣倒也識做,退下後就從縣中找來了幾名大廚,為韓岡和他的隨從們置辦飯菜。</p>

韓岡梳洗過後,匆匆吃過飯,跟黃裳商量著要,丟下大隊,自己先行一步。黃裳想要勸,韓岡便問他:“驛館中有多少馬?”</p>

黃裳無奈一歎:“三十餘匹。”</p>

這算是多了,酸棗畢竟是京畿大縣,普通的驛站和軍鋪甚至連一半都養不了。</p>

“我是打算兼程趕去太原,但什麼都吃不住一千多裡的路程。一天一百三五十裡,隻消三五曰,就能死上大半。可想要一路換馬,沿途沒有哪家驛站能支持得了?——人太多了!”韓岡搖搖頭,他出京時太急,還是考慮得少了,“我是去太原坐鎮,不是上陣。十一二個就差不多了,剩下的後麵慢慢跟上來好了。”</p>

韓岡和黃裳討論帶著誰先走。韓岡跟黃裳商量,就是準備讓他留在後麵做領隊。商議抵定,就聽見外麵一陣喧嘩聲傳來。</p>

“去看看出了什麼事,怎麼鬨起來了?”韓岡吩咐了一名親信出去查看。</p>

他明天就要趕著上路,縱馬兼程,正要睡覺養足精神,聽到外麵鬨起來,心中便是不快。</p>

轉眼就是一名在外守夜的班直進來報信,“是過境的金牌急腳鋪兵,在城裡換馬的。看到了馬廄裡的馬,就大罵驛丞欺人太甚,他身攜軍情急報,連夜趕往京城報信,驛中好馬百十,竟然隻拉了一匹劣馬出來充數。”</p>

“這馬不都是我們的,哪裡是驛馬?誰見過四尺三四寸的好馬做驛馬的?”韓信憤然道。</p>

韓岡一行帶的馬都是一流的,不論是班直還是韓家的家丁,都有好馬騎乘,其中自然是韓岡本人的坐騎最好。且都比驛館中能用來當做鋪遞替換的坐騎要強——軍馬分三六九等,好馬通常就充作了戰馬,隻有下等的軍馬才會充作驛馬。</p>

這些坐騎一同放在驛館的馬廄裡,被個懂馬的鋪兵看見,而驛館中卻從中牽了一匹劣馬出來給他換乘,也難怪會鬨將起來。鋪兵雖卑微,可帶上金牌的急腳遞,就不好欺辱了,他身上的緊急軍情是能送到天子麵前的。</p>

“樞副,黃裳出去看看。”黃裳起身。</p>

“哪用得著你去?”韓岡笑著搖搖頭,“韓信!你出去一趟。問一問他帶了什麼軍情,報我的名字……跟他好好說,不要仗勢欺人。”</p>

韓信恭聲應諾,韓岡又對黃裳笑道:“要不是今天出京後就緊趕慢趕,坐騎耗了不少體力,直接把我的馬借給那個鋪兵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城南驛也不敢貪墨了我的馬。”</p>

天下鋪遞都歸於樞密院管轄,韓岡可是驛館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當然不可能有哪家驛館敢貪占他的馬,放在驛館中,隻會用好料養著。</p>

但韓信剛剛接了韓岡的吩咐,正要出去,另一名在外值守的班直就進來了:“小人剛報了樞副的名,那鋪兵就嚷著要拜見樞副,說是代州的故人。”</p>

“故人?”</p>

韓岡微微一愣,這倒是有趣了。換作是陝西倒也罷了,微賤時自然會有地位不高的故舊。可他到河東時就已經是經略安撫使,掌控一路兵馬,一個鋪兵哪裡有這個資格自稱故人?不過話說回來,那鋪兵既然敢自稱是樞密副使的故人,好歹應是有些底氣的。</p>

韓岡努了努嘴,一名曾經跟著韓岡左右、一同經曆過河東的親信就出去了。片刻之後,他就轉了回來。</p>

“可是熟人?”韓岡問道。</p>

“是西陘寨秦寨主的兒子。”</p>

“……秦懷信的兒子?都已經回河東了?”秦懷信去年死在了夔州路任上,讓韓岡惋惜不已,他的兩個兒子韓岡都見過,也的確算得上是故人。隻是變成了鋪兵的身份,卻讓韓岡很納悶,聞言便問:“是秦琬還是秦……秦……?”</p>

前任西陘寨寨主秦懷信的長子秦琬,當初雖隻有一麵之緣,卻給韓岡留下了很不錯的印象,是個很聰明又有見識的年輕人,曰後當能在軍中有所成就。至於秦懷信的次子,雖曾經代其父奔走報信,還多見過兩麵,可印象就是很淡薄了,韓岡連名字都沒記住。</p>

“是秦璣。”親信說道。</p>

‘秦璣。’韓岡點了點頭,終於想起來了。</p>

“讓他進來吧。”韓岡吩</p>

咐道。不管秦璣帶了什麼緊急軍情,他都有資格問一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