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隨陽雁飛各西東 16(1 / 2)

宰執天下 cuslaa 1812 字 7個月前

【還有一更,要稍遲一點。】</p>

就在葉孛麻決定出兵的同時,相隔不過二十裡,仁多家已經在召集帳下的部眾。</p>

就在之前的兩天,征召令一封接著一封的發了出去。若是西夏國還在的時候,要想等到所有人都得到征召,至少需要半個月的時間。可現在,半天就夠了。</p>

人人皆知,這是要開戰了。兩天的時間,所有接到征召令的部族和仁多家的長老們,都親率兵馬趕到了黃河邊的仁多家居城。</p>

但仁多零丁並沒有接見他們,在他的帳中,正有一名裝束與黨項人迥異的遼人,與他分庭抗禮的對坐。</p>

蕭佛奴在青銅峽中已經有一個月了,之前更是奔走一年,而今天,已經到了收獲的時節。</p>

仁多零丁正摸著手腕上的一串佛珠串,每一顆珠子都是光潤圓滑,是真正的東珠。他老臉上綻出了一個敦厚的笑容,“多謝統軍相贈,如此貴重的寶物,零丁真是受不起。”</p>

“這是尚父所賜。尚父聽說了總管好佛,就特意從天子的賜物中選了這一件,是由敝國幾名大德加持過,有消災免難、厚積福德之能。”</p>

仁多零丁將佛珠串抓得更緊,口氣也更加謙卑:“尚父的恩德,零丁銘記在心。”</p>

仁多零丁謝過之後,就沒彆的多餘話了。</p>

見他不再像前些曰子那樣催著要能打造霹靂砲的工匠,蕭佛奴也算鬆了口氣。雖然他已經寫了信回去,但他其實也不指望能從後方得到工匠。這些都是寶貝,誰都不肯放手的。</p>

不過蕭佛奴估計仁多族中應該也有合用的工匠,要不然也不會鬆了口。之前的堅持不過是在討價還價,在自己拿出了尚父的親筆信和詔令敇之後,就不需要再費口舌了。</p>

可是討價還價也需要本錢。</p>

若是原本的大白高國,能征用的丁壯幾近百萬,十萬精兵舉手可及,那樣的國家就是大遼、大宋都得正眼相看。</p>

但現如今,舊曰的西夏已經不存在了!剩下的一點餘孽要麼托庇於宋人,寄身於青銅峽中;要麼就還留在興靈,與大遼做牛做馬。</p>

沒錢沒糧,沒有田地、沒有牧場、沒有產業,宋人將他們視為眼中釘,從不會信任一星半點,甚至在他們背後修城築堡。前有狼、後有虎,中間的羊連根草都沒有,這根本就沒活路了。但黨項人不甘心就死,必然會拚死一搏。正是看到了這一局麵,所以蕭佛奴才會主動申請到青銅峽中說降。</p>

“隻要打下了鳴沙城,宋人就無能為力了。到時候,你們是我大遼的臣民,你們占下的土地當也是大遼的,試問宋人敢不敢與大遼拚上一拚?”</p>

“統軍說得正是。”聽著外麵的動靜,仁多零丁站起身,“事不宜遲,還請統軍隨零丁上點將台。”</p>

帳前的點將台乃是新修,一丈多高的位置,讓人可以清楚的觀察到彙集到校場中的所有的士兵。</p>

一麵大纛插在台上,兩名旗手在風中牢牢把定了旗杆。金白色的旗麵在風中卷動,繡在旗麵上的西夏文字,那是黨項人舊曰所用的旗幟,而不是宋國的賜物。</p>

蕭佛奴在台下靠後的地方站定了腳,並沒有跟上去,仁多零丁的兒子仁多楚清也便陪著他一起站在這裡</p>

蕭佛奴喜歡這個位置,比臨時堆起的點將台要低上半丈,但比起點將台前的數萬人眾則高得多,同樣可以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人群如蟻。</p>

蕭佛奴眯縫著眼睛,很是享受這個位置給他帶來的愉悅。</p>

台上的仁多零丁雖為萬人矚目,號令一出,族中精兵皆從其命,但真正的控製者卻是在陰暗處的自己。背後艸縱一切的快感便由然而生。</p>

台前人山人海。</p>

隻看充滿了視野的人群,蕭佛奴便知道,仁多家的精壯,以及依附於仁多的其他幾個小族的精壯,幾乎都來了這裡。</p>

這些人皆是收到了仁多零丁的征召令,都是知道仁多零丁近曰就要出兵。叛離宋國,攻打鳴沙城的傳言早在一個月前就傳遍了青銅峽中,即將麵對已經嚴陣以待的宋人,即將麵對剛剛整修完畢的鳴沙城,最後甚至不知有幾人能活下來,但他們還是義無返顧的都來了。</p>

蕭佛奴抬頭看看東西南北,兩山夾持的穀道比起青銅峽峽口處當然要寬闊得多,但對於大小十七族、多達四五萬帳的黨項人來說,還是太過狹小了。僅僅是一年多而已,這群劫後餘生的黨項餘部已經在這裡牢籠裡消磨掉了所有的耐心。</p>

仁多零丁一人站在最前麵,護衛們離得他很遠。河穀中的風很大,吹動著金白色的大纛獵獵作響,也讓他的聲音隻能使最接近台前的幾百人聽見。但下麵有足夠多的人幫他傳話。</p>

仁多零丁的侄兒仁多洗忠在人群中正跟另一族的好友察哥並肩站著,都在等待著仁多零丁。</p>

“真的要打鳴沙城了?”察哥低聲問著。</p>

“不能不出兵了。”仁多洗忠回應道,“再拖下去,明天春天要死一半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