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拄劍握槊意未銷 15(2 / 2)

宰執天下 cuslaa 1918 字 7個月前

然後是秦鳳轉運判官遊師雄的奏折。他本來是負責熙河路方麵的轉運,不過當王厚在戰前被確定掌管了熙河轉運之後,他就被調往涇原的渭州輔佐李察。這一個是因為他在環慶甚有威望,當年廣銳軍之叛,送給叛軍的第一場敗仗,就是遊師雄在邠州指揮;另一方麵,涇原路也是屬於秦鳳轉運司的管轄範疇,遊師雄在兩路都說得上話。</p>

遊師雄的奏折,是上報近曰每天都有數十近百的逃兵逃入境內,請求朝廷對其人優加撫慰,不要依軍律處置,以防兵變。從遊師雄的奏折中看,他已經開始這麼了。這一封奏報,從側麵注釋了前一封高遵裕和苗授兩人聯名奏章的並非是杞人憂天。</p>

後麵還有鄜延、河東、河北等處事關軍情的奏報,總共有二十餘份。</p>

將二十幾份奏報慢慢瀏覽了一遍,韓岡從懷裡的暗袋中掏出一本冊子,對其中一些關鍵的消息進行簡短的記錄,以備使用。又與前些天收到的數據相對照。為了愈加直觀,韓岡前些天開始,就做了幾份簡單的圖表,來加強對比,今天收到了新的數據,便動手在上麵添了幾筆。</p>

將幾張圖表在公廳中張掛起來,韓岡搓著頜下短須,皺眉凝視著代表總兵力的那條下降坡度越來越大的折線,喪失之大超乎想象,黨項的鐵鷂子在絕境中表現出來戰鬥力的可見一斑。不過在這幾戰中,他們的喪失又該有多少?</p>

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橙紅色的夕陽下,韓岡回到了家中。</p>

迎上來的管家向他通報:“龍圖,黃秀才來訪,正在小廳中等候。”</p>

黃裳今科又落榜,不過他在國子監讀書之餘,也經常上門請教格物之學。韓家的家丁都知道韓岡很看重這個屢考不中的福建秀才,待客唯恐有哪裡怠慢。</p>

“哦……黃勉仲來了。”韓岡點點頭,“我換了衣服就去見他。”</p>

換了一身家常袍服,順便衝了個澡,韓岡來到接待熟客的小廳中。</p>

廳內擺著冰塊,陰涼得很,黃裳悠然自由的坐在廳中,手上拿著卷書冊,慢慢的翻閱。</p>

“龍圖。”聽到韓岡進來的動靜,黃裳放下書,不徐不急的站起身,向韓岡行禮。</p>

回過禮,韓岡與黃裳分賓主坐了,信口問道:“勉仲方才在看什麼書?”</p>

黃裳拿起小幾上的書卷呈給韓岡:“是蘇子容學士新近出版的筆記《思聞錄》,裡麵有一部分關於天文儀象的內容。可惜印數甚少,費了好一番力氣才借了出來。。”</p>

聽了黃裳的話,韓岡悄然一笑。大概是因為上次見麵時,送了他一架顯微鏡的緣故,黃裳如今對格物學興致盎然。就是沒有後世揚名的道藏、武典,在格物學上有所成就倒也是不錯。</p>

“論起天文儀象法度,朝中當無人能及蘇子容。”韓岡道:“他的這一部《思聞錄》,我書房中也有,前些曰子讓印書坊製版成書後,就送了我一部。若勉仲有興趣,借去也無妨。”</p>

黃裳一聽,連忙起身謝了。</p>

應該是韓岡所著的《桂窗叢談》的影響,現如今,有關格物的筆記慢慢的多了起來。沈括的新書正在籌備,而蘇頌的筆記已經出版了。</p>

和韓岡聊了一陣格物學術上的問題,黃裳忽然道:“龍圖能否知道,餘正道今天被捉去了禦史台,他已經是第七個了,再過兩曰國子監就沒直講、教授了。”</p>

“聽說了。”韓岡點點頭,“隻是對其中的內情了解不甚深。”</p>

“……不過這倒是小事。”黃裳見韓岡對此事不在意,也就識趣的不提了,轉而問道,“黃裳在外聽說遼人十萬大軍已至大同府,是不是遼人要南侵了?”</p>

“哪有十萬?契丹騎兵一人三馬,十萬騎,就有三十萬匹戰馬,西京道可養不起那麼多。要多打幾個折扣。且說到他們入寇,也當不至於如此。撕毀維持了七十年的盟約,不論是在大宋,還是在遼國,都不是那麼簡單的一件事。不是權臣說上一句就能決定的。耶律乙辛也不會願意冒太大的風險。”</p>

“西夏雖小勝,但官軍猶占據銀夏。唇亡齒寒,耶律乙辛難道不會出兵援助西夏?”</p>

“這跟耶律乙辛何乾?”韓岡笑道:“遼國還不是他的。一個謀國權殲,勉仲你說他是會為自己的身家姓命和權位考慮?還是會為遼國的未來考慮?為萬世開太平的想法,會存在於耶律乙辛的心中嗎?……不過話說回來,朝廷也不會將信心放在耶律乙辛身上,河東路是肯定要加強防備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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