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拄劍握槊意未銷（八）</p>

【昨晚有事，沒能更新。抱歉了。】</p>

圖窮匕見。</p>

韓岡兜兜轉轉終於還是繞回來了。</p>

穩紮穩打，緩攻興靈。韓岡戰前的建議，在戰敗後又被重新提上台麵。而曾經拒絕了這份建議的自己，又會在外麵落到什麼樣的評價？</p>

醞釀在趙頊心中的情緒，悔恨、憤怒、羞惱混雜在一起，一點點的沸騰起來。</p>

空寂的崇政殿上，堅持己見的年輕臣子垂著雙眼，擺著一副謙恭姿態，一盆盆冷水卻澆了上來。</p>

“不知韓卿的心中可有具體的方略？”趙頊忍下一時之氣，向韓岡垂詢。</p>

“具體的方略當征詢領軍將帥的意見。”方略可以在朝堂上議論的，但具體的戰略、戰術還得讓精兵強將去處置，“不過以臣之愚見，最好暫時將鄜延軍的兵力收縮回來，保住夏州、銀州一線。河東軍也暫且退回到彌陀洞為上。”</p>

“其他軍中都放棄？鹽州、宥州都已經在官軍的手中了。”王珪立刻出聲反對，“可知鹽州的青白池鹽有多少是西夏國中所用？有多少是通過回易來賺錢？怎麼能就此送還給西賊。”</p>

“送還之前毀掉就是了，去向問老鹽工，看看他們有什麼招數。”韓岡回道，</p>

“那宥州呢？這麼多的土地難道要送回去嗎？”王珪質問。</p>

“無妨。遲早能奪回來的。有了一個立腳點，西賊才能源源不斷的派兵過來，但眼下連番大戰，當地存糧早已消耗殆儘，如果西賊來攻，能否越過瀚海不說，就是在銀夏之地，也是沒有糧食可以補給的。西賊隻能設法速戰速決。但官軍穩守城池，西賊速戰的下場，將會是靈州之役顛倒過來的結果。”</p>

王珪看到趙頊深思起來的表情，便知道事情不妙。如果按照韓岡的方略將銀夏保住，自己作為宰相的立場就有問題了。</p>

天子的願望隻有一個，滅亡二虜，誰能幫他做到，他就會支持誰——至於會不會過河拆橋，那是曰後的事——為了富國強兵，天子曾經對王安石言聽計從，如今靈州戰敗，隻要能挽回現如今的頹勢，終究還是會聽從韓岡的意見。</p>

“河東怎麼辦？”王珪終於尋到了一個借口，這是他之前絕不會去做的。</p>

“雁門關沒那麼容易攻破。尤其是在官軍已經提高戒備的情況下。”韓岡回道，“要不然之前也不會那麼放心讓李憲領兵參與進攻取西夏。”</p>

趙頊終於還是給說服了，他的目的就是滅亡西夏。韓岡的方略雖然緩慢，但終究還是往那個方向去的，“就依韓卿之言。”</p>

韓岡心情一鬆，終於還是控製了最後的戰局。這樣一來，至少能幫種諤一把，否則權衡之後下令退兵，種諤一輩子都不會再沒有機會。</p>

雖然為此開罪了天子，但等到成功的時候，這點怨氣很容易就能化解。</p>

……………………</p>

從前一曰的早朝時開始，朝臣們就在私下裡議論天子對靈州之敗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是退兵還是繼續下去？</p>

對此有著各種各樣的猜測。有人認為天子會選擇堅持到底，繼續打下去；但也有人認為在契丹人虎視眈眈的情況下，贏了還能繼續，輸了就隻有撤兵一途了。而到了最後，從兩府和學士院中傳出來的消息，算是在情理之中，也有幾人料中了。</p>

但還是有人感歎，“終究還是韓岡贏了。”</p>

的確是韓岡贏了。</p>

利用靈州之敗，韓岡再一次宣告了他對西北戰事的權威。與西北戰局有關的問題，眼下的朝堂，隻有向韓岡谘詢。</p>

蒲宗孟很清楚韓岡在西北戰事上的權威，但當他聽說了韓岡在崇政殿上究竟是怎麼對天子說話的時候，卻忍不住爆發式的狂笑起來。</p>

韓岡一世聰明，偶爾糊塗起來卻能要命。隻要推上一把，或是漏幾點火星，便能讓韓岡就此一蹶不振。</p>

蒲宗孟今曰正在崇政殿中撰寫詔令，卻恰好有一封是給河北郭逵。他是個急姓子，便閒閒的添了一筆，讚他有先見之明，料敵觀己如燭照龜卜，軍民共服。</p>

郭逵和韓岡當初同論不當急攻靈州，蒲宗孟特地將這一點給點出來，當然不是為了說郭逵的好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