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更。睡了一覺，清早起來趕，終於趕出來了。果然是有壓力才有動力。】</p>

“修道，不就是為了長生嗎？不能練就金丹，對百姓再有用，在他們眼中，也隻是無用的廢料而已。”</p>

“所以對百姓來說，他們就是無用之人啊。”</p>

對修道之人的評價，出韓岡之口，入王旖之耳，說說就算了。跟韓岡不同，他的幾名妻妾雖然跟在韓岡身邊耳濡目染，已經不是很相信一些騙人入彀的鬼話，但對佛道依然還是保留著幾分敬畏，連王旖都不例外。</p>

襄漢漕運的通道已經打通了，也就在這兩天，消息就該傳到了京城。雖然勾連襄陽和京城的渠道依然被方城埡口一分為二，但作為替代工程的方城軌道的完工，產生的影響應當也不會比渠道正式修成時差得太遠。</p>

等到秋稅收過之後，需要大量民夫的堰壩、船閘，以及開挖方城渠道的工程就要開始，但對於韓岡來說，他來京西的幾個主要目標，已經完成了其中一項，其後續的進度，他已經不怎麼放在心上了。</p>

隻要方興能夠將六十萬石綱糧在四十天內運抵京城，這就是對軌道最好的廣告。接下來，推動軌道的全麵發展就不是什麼難事，更是順理成章。通過軌道加強整個國家的物流能力，好處不僅存在於商業上，對於軍事，也能有極大的裨益。</p>

韓岡對軌道的計劃很多，陸陸續續也整理了起來，形成了一個完整的規劃方案。</p>

他甚至打算將軌道的建設和管理向民間開放。國家打造乾線，控製作為命脈的主乾道，而放開來讓民間修造支線，成為整個物流體係的補充。而全國姓物流體係成型，使用的牲畜也將會是一個天文數字。馬匹的保有量是一個國家實力的象征，大宋之前的水平讓人歎息，但軌道網絡形成後，至少能追近遼國了。</p>

不過現在想這些也太多了，等到這個最終目標成型，還不知道要到猴年馬月，需要多少年的時間去培養和發展。</p>

韓岡盤算著軌道未來的發展，王旖則拿著丈夫的筆記原稿，繼續往下看。看到不解的時候，就做個記號，等韓岡有空的時候再問。</p>

這是門外的廊道上響起了腳步聲。</p>

“是素心。”王旖抬頭喜道，她肚子正好餓了。</p>

“不是她一個人。”韓岡搖搖頭。</p>

書房門響了兩下，就被人從外麵推開了。周南、韓雲娘和嚴素心，不知怎麼湊在一起過來了。三人手上都拿著一塊巴掌大的水銀鏡，上麵的紅繩穿過鏡紐，下麵則垂著一條長長流蘇，這是韓岡前些曰子帶回來的禮物。</p>

“怎麼了？”韓岡問道，“晚上還拿著鏡子？”</p>

周南將鏡子遞過來：“官人你上次給奴家的水銀鏡，怎麼變得模糊了？”</p>

“是啊，全都模糊了。官人你拿鏡子回來的時候說過，有什麼變化立刻就跟你說。”嚴素心和韓雲娘一起點頭附和著，一起將鏡子遞過來，很是疑惑的樣子。</p>

“模糊……怎麼又模糊了。”</p>

韓岡一手接過拿著如同多了幾處黴斑的鏡子。這應該是他一個月前，從工匠們那裡拿到手的第一批水銀鏡。就在前兩天，這塊鏡子還是閃亮如銀，而今天，就已經是隻能看到一部分清晰一部分模糊的人像了。</p>

韓岡對此心中有底，同樣的情況，在他聽到的彙報上，出現過不少次，本以為這一次是成功了，沒想到還是不能投入實際使用。</p>

幾個工匠為了試製水銀鏡，試驗了汞和錫不同的配比。發現在汞錫齊中，水銀用得越多，模糊得就越快，最後將水銀降到了最小的限度，終於不會變得模糊。誰成想才一個多月，又複歸原狀了。</p>

看起來是鏡麵鍍層中的水銀揮發得很厲害，也有可能是水銀滲透到銅鏡裡麵去了。</p>

但不管是怎麼回事，都證明用金屬材料作為基材，同時無法密封隔絕的水銀鏡完全沒有保有價值。</p>

看來還是得用玻璃，韓岡想著。鎏銀其實也是一種辦法，但鍍上去的銀層容易發黑，這個問題不論怎麼調整實驗配比都沒辦法改變。</p>

“官人這是怎麼回事？”王旖還沒有回屋看，但她的鏡子想必也出了這個問題。</p>

“自然是技術還不到家的緣故。”韓岡衝著四位位妻妾自嘲得笑了一下：“勝負兵家常事，水銀鏡就再讓人去想辦法好了，總有成功的時候。”</p>

從周南、雲娘手上接過另外兩麵鏡子，幾麵一起遞給身邊的小婢：“去外院叫個人，送到城外柳樹營去。夫人那裡的，一會兒也讓人帶過去。”</p>

水銀有劇毒，既然會揮發，就最好丟得遠遠地，韓岡可不敢讓水銀來禍害自家的妻兒。</p>

隻是這樣一來，顯微鏡的反光鏡又成問題了，韓岡咂了下嘴，做個科學家還真是不容易，得不斷直麵失敗，難道當真要他實驗六百六十六次才能看到成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