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籍籍人言何所圖 下(2 / 2)

宰執天下 cuslaa 1989 字 7個月前

“章子厚、韓玉昆此次功績非小,以天子的心意,章子厚當為端明,而韓玉昆則是從假龍</p>

變大龍。”</p>

王安石坐在韓岡送給他的搖椅上,膝蓋上蓋著羊毛毛氈,春曰午後的陽光灑在他和曾孝寬的身上。眯起眼睛,慢悠悠的晃著:“想不到都做了直學士了,才二十五啊……”</p>

世間俗稱龍圖閣學士為老龍,直學士是大龍,侍製小龍,韓岡之前的直龍圖閣為假龍,至於在直龍圖閣任上至死不遷的倒黴鬼,則被人笑稱為死龍。韓岡跨過了侍製一級,跳到了直學士的級彆上,就如同鯉魚跳龍門一般。</p>

“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祭祀天地神明先祖,隻是曰常之事。而在勳表之上,唯有軍功最重!”說起韓岡升官的速度,曾孝寬雖然也是咋舌不已,但細細想過來,卻是再合情合理不過:“當年王子純接連得授資政殿學士、觀文殿學士二職名,破了非執政不授的舊例,就是靠了在隴右開疆拓土的軍功。如今邕州大捷,以千人之眾破十萬之敵,俘斬逾萬,章子厚從龍圖閣學士晉端明殿學士,由閣升殿;韓玉昆從直閣升直學士,也都是應有之理。”</p>

“包孝肅可就是直學士到了頂,而侍製更是做了多少年,外麵一提起包孝肅,可多是喊著包侍製。”包拯是王安石的老上司,當年在群牧監,王安石和司馬光都在包拯手下任群牧判官。包拯名重天下,世所共仰,最後連個正牌的殿閣學士都沒有做到。而自家的女婿年紀輕輕就與其平齊,儘管並不認為韓岡當不起,但也免不了心生感慨。</p>

“包孝肅乃是時運不濟,要是從樞密副使任上退下來,少不了一個資政殿。”</p>

王安石一歎:“也有諍臣也不為人所喜的緣故。”</p>

之職不是熬資曆能得到的,除了少數要在館閣中做事的官員,絕大多數是贈以臣子美名的加官。想得到更好的職名,要麼靠功勞,要麼得天子或是宰相們喜歡,要麼就從翰林學士往上走,升到宰執以上。</p>

包拯曾是龍圖閣直學士,後來又做到了樞密院直學士,雖然清介之名傳於天下,京城百姓至今仍感念不已,連河湟蕃部的首領都要求賜包姓。但他並無軍功,殊乏文名,且時常教訓仁宗皇帝、噴他一臉口水,加之做樞密副使的時間又太短且故於任上,所以在職名上最後也隻做到了直學士。</p>

相反地,許多籍籍無名之輩卻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得到了學士的頭銜,如龍圖閣、天章閣、寶文閣、觀文殿、資政殿等等的殿閣學士,現在朝中還有好幾個讓人記不住姓名的臣子得手了。</p>

不過就像本官進了朝官序列後,品級的晉升意義已經不大。之職的升遷,過了侍製這條線,也就不算很重要了,隻是聽起來好聽罷了——到了一定的位置後,資格已不再是阻礙,剩下的就是對差遣的爭奪了。</p>

“廣西轉運使李平一是從六品的司封郎中。玉昆的職名升了,本官依例也要因功超遷,為從六品的郎中。本官兩人平級,而職名上則玉昆遠遠過之。以下淩上不合法度,轉運使之位,肯定要由玉昆來接手。至於李平一,這一次也算是薄有微功,呂吉甫的意見是要他轉去廣東。”</p>

“黃金滿的職司怎麼定的?”韓岡任轉運使是情理中事,能力擺在那裡,王安石隻問著其他的封贈,“此次邕州大捷,他是出了死力,沒有他的五千兵馬,十萬交趾軍,就是玉昆也無能為力。”</p>

坊間傳言說是韓岡以千五破十萬,其實是把黃金滿的五千兵給省略的結果,黃金滿和他手下廣源蠻軍在邕州大戰中所起的作用,朝堂內外都很清楚。</p>

“兩府擬議將廣源州由刺史州升為團練州,任其為廣源州團練使,並廣南西路蠻部都巡檢,並官其子二人,黃元黃全皆有任命。”曾孝寬為王安石敘述著正在商議中的功賞:“另外供備庫副使、荊湖南路都監李信,則是文思副使、權發遣廣西鈐轄——正好鈐轄高卞戰死在邕州;桂州軍判蘇子元說服了黃金滿投效,孤身收複昆侖關,又在戰中有輔佐之功,加上其父蘇緘在邕州恩信卓著,且是闔門死節,當以其權發遣邕州,並由武資改文資、為太子中允——不過蘇子元當丁憂守製,現在中書還沒定下來要不要奪情。”</p>

提起蘇緘,王安石也免不了要黯然一歎。</p>

他對闔門殉國的邕州知州有些映象。雖然蘇緘最後一次進京時,他還在江寧,並沒有碰上。但蘇緘前幾次進京,王安石都在政事堂中,也接見過他。雖然因為宰相一天要見的官員太多,沒怎麼多說話,但蘇緘給王安石留下的就是一個才具出色、老於政事的邊臣形象。隻是之前都沒有將蘇緘的警告放在心上,如果當真聽了一句,也許就不會有這一次的大亂了。</p>

“先將蘇子元招入京城來,天子應該想見一見他。而且對交趾的方略,問他也是最合適的。”</p>

如果北麵能騰出手來,自當發兵剿平交趾。但就不知道北麵能不能平靜下來。因為荊南軍表現出了出乎意料的戰鬥力,讓天子對禁軍的信心大增,進而對蕭禧的訛詐,態度一轉變得強硬起來。看這勢頭,肯定是要收複豐州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