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聲。見麵了就跑，吳安持的做法未免太不給他麵子了。</p>

吳安持這下子跑不了了，隻得下馬回頭，臉上堆起了驚喜：“原來玉昆賢弟！”</p>

“許久不見仲由兄，不知向來可好？”</p>

伸手不打笑臉人，韓岡笑著走上來，吳安持也不好說兩句就走，卻是被他拉著在街邊說了好一陣話。既要疊起心思應對韓岡，也要防著一不小心被誑出一些不該說的話來，隻寒暄了沒幾句，就是渾身是汗。</p>

被韓岡耽擱了好一陣，甚至不由自主的答應下來改曰一起喝酒的承諾，當吳安持回到家裡的時候，已經快要到二更天了。</p>

走進房中向父母問安，吳充就不快的問道：“怎麼回來得這麼遲？可是去青樓了？！”</p>

吳安持不敢隱瞞：“兒子是在路上遇上了韓岡。”</p>

“韓岡？！”吳充不意從兒子口中聽到了這個名字。</p>

“正是韓岡。”吳安持低頭道：“他上來跟兒子搭話，也不便不理睬他。”</p>

吳充臉色沉了下來：“說了些什麼？”</p>

“沒說什麼，就是閒聊了一陣。”吳安持見吳充臉上寫滿了不信，連忙將跟韓岡說得那些話，一五一十的轉述給吳充。</p>

吳充聽了兒子一陣絮絮叨叨的廢話，不耐煩的往外擺了擺手，“你下去吧，以後見了韓岡離著遠一點。”</p>

“大人……”吳安持沒有動，反而有些遲疑的在背後叫了轉身準備入內間休息的吳充一聲。。</p>

“怎麼？”正如如今大部分做父親的人一樣，吳充在家中亦如嚴君，標準的嚴父慈母中的前者。隻是微皺起眉頭的回頭一瞥，就讓吳安持膽顫心驚。</p>

“為什麼大人要一直針對韓岡，他不是隻在安心的打造軍器嗎？”吳安持大著膽子問著，“大人的對手當是呂惠卿，何必與韓岡結下仇怨。也許現在韓岡隻是直閣而已，可一二十年後，未必不能升入東西二府。”</p>

吳充的眼神如刀似箭一般的變得銳利起來，使得吳安持的聲音越來越小，但聽著兒子的話，他卻沉默了。過了好一陣，方才反問道：“知道為什麼天子喜歡孤臣？”</p>

“……不結黨營私，忠心事上？”吳安持的回答說到最後又變成了疑問句。小心翼翼的抬眼看著吳充，等著對回答的評判。</p>

吳充不置可否，隻是再問了一句：“見過孤臣做宰相嗎？”</p>

“啊！？”吳安持聞言一愣。</p>

“一個都沒有。”吳充冷冷一笑，“韓岡甚至連新黨都不親附，朝中上下無人，曰後如何能升入東西二府？</p>

王安石為官數十載，入朝任職雖然隻有幾年。但朝中親厚之人無數，才學亦是一時之選。文寬夫、富彥國、歐陽永叔、包希仁，多少重臣元老看重於他？呂晦叔、呂寶臣、司馬君實、甚至包括為父，又有多少友人與其來往唱和？其身在江寧，在今上耳邊，還有韓維、韓絳為其做仗馬之鳴。朝野上下無人不讚，安石不出，奈蒼生何？！</p>

可你再看看韓岡，他參加過幾次詩會？上京以來，又結交過多少士人？朝中的幾名重臣，他親附過誰？就連他的嶽父他都不理會！這樣的臣子，天子當然喜歡。但想要做到宰執，根本是休想。宣麻一事，可不是天子一人說了算的！”</p>

“可兩府之中還有王韶。在關西，也有關學一脈。”吳安持小聲的爭辯道。</p>

“王韶功勞不小，但開疆拓土，樞密副使就到頂了，沒機會再升上一步，能幫到韓岡什麼？更休提若關學，但凡關學有點底蘊，張載也不會一直守在橫渠。”吳充再一聲冷笑，“要不是有韓岡這名弟子，他的名聲一輩子都彆想流傳到京城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