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顥見兄長和祖母之間的氣氛變得僵硬了起來，便上前一步，對著趙頊道：“太皇太後之言，至言也，陛下不可不思。”</p>

“是我在敗壞天下嗎？！”趙頊見著弟弟當著麵賣好太皇太後，心頭火起，口氣一下變得殺氣騰騰，眼神也危險起來，“待汝自為之！”</p>

這話一出，高太後臉色全然都變了，這話哪是能隨便說的。“大哥！”她又急又怒的叫著。</p>

曹太皇先橫了趙顥一眼，又歎了口氣，對趙頊道：“官家，此話不當說。”</p>

……………………</p>

“最後怎麼樣了？”</p>

韓岡從王韶那裡得知了昨曰慈壽宮中發生的這一出，聽到天子趙頊竟然說出了‘汝自為之’這句話，立刻就追問起下文。</p>

“什麼怎麼樣了？”王韶反問。</p>

“當然是問雍王啊……”韓岡瞪大眼睛，“天子可是說了‘汝自為之’啊！”</p>

“雍王說了句‘何至是’，然後哭了一場。”</p>

韓岡楞了一陣，“這就沒下文了？”</p>

“還要有什麼下文？！”</p>

韓岡咂了咂嘴，搖搖頭：“……燕懿王那還真冤。”</p>

王韶咳嗽了一聲：“玉昆……”</p>

王韶提了警告，韓岡也便不說了。</p>

不過趙頊說的這一句，百年前曾有另外一人說過——太宗趙光義。時間是攻打幽燕而不果的高梁河大敗之後，地點是東京宮城中，人物呢，則是太祖皇帝的次子趙德昭。</p>

早在高梁河兵敗之時，軍中不見趙光義的蹤影，當時就有人準備擁立趙德昭。等到趙光義安然回到京城，一直沒有給前麵攻克太原、滅掉北漢的將士賞賜。趙德昭去勸說，趙光義便回了一句‘待汝自為之，賞之未晚。’。聽到這話後，趙德昭回去後就拿著刀自儘了。然後放心下來的趙光義大哭一場，便追封了他做燕懿王。</p>

哪知道，同樣的一句話，反是雍王一句‘何至是’——何必說到這種地步，哭上一場就沒事了。</p>

‘汝自為之’，天子能說出這等話，可見心中已經猜忌到了極點。雍王倒是膽子大，哭哭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p>

韓岡真的是很遺憾。這位二大王也真是不乾不脆，要是跟著燕懿王一樣拿刀子自裁那就有趣了。</p>

王韶也能猜得到韓岡在想什麼，歎了口氣，“若是雍王真如燕懿王一般，恐有傷天子仁德。”</p>

韓岡嗤嗤一笑：“唐太宗可是仁君……”</p>

一年隻有十三個死囚，鬥米三錢的貞觀之治，唐太宗當然是仁君。趙頊可是一直都是想要學著唐太宗，若能他學到三五分，韓岡就有樂子看了。就算學不成李世民，學學今朝的太宗皇帝也行啊……</p>

“玉昆你啊……”王韶無奈的搖了搖頭，這還真是唯恐天下不亂。不過韓岡能在自己麵前暢所直言，也可見對自己的信任。這一點，王韶倒是樂意見到。</p>

韓岡也不再對這事再說什麼了，反正也不犯什麼忌諱，當著天子麵都能說的。</p>

雖然韓岡從他記憶中的那點曆史知識裡，可以確定趙顥不會有登上皇位的一天，但說不準那天曆史就變了樣。要是上朝時看到坐在禦榻上的是二大王，韓岡恐怕就要準備流亡海外了。</p>

‘算了！’</p>

這話趙頊能脫口而出，可見已經對趙顥深深的提防了起來。兄弟情分還有多少，基本上誰都能看得出來了。隻要趙頊能活久一點，兒子也早點生出來並養大。趙顥就沒有做上九五至尊的機會。</p>

隻有韓岡，也就不需要在這裡杞人憂天，或是唯恐天下不亂，讀書才是正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