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肘腋蕭牆暮色涼 14(2 / 2)

宰執天下 cuslaa 1832 字 7個月前

我也一起去羅兀城。”</p>

種諤的雙眼危險的眯縫了起來,隨手把茶盅放在一邊。他這個侄子一向精明,怎麼今天發了渾?知道他跟韓岡關係好,但有何必要同去羅兀城?難道羅兀是絕地,一起去送死表示負責,這感覺很悲壯嗎?</p>

“韓岡去羅兀,能穩定軍心。你去做什麼?!”種諤隱含怒意的質問著。</p>

“五叔,今次從羅兀城回鎮綏德,知情都明白五叔你是因為河東軍大敗,迫不得已而為之。但外麵總有不知內情的,說五叔你是……你是……”種建中突然變得吞吞吐吐起來。</p>

種諤的臉冷下來:“是什麼?”</p>

種建中鼓足勇氣,抬起頭:“是臨陣脫逃!”</p>

種諤一聽之下,便大怒喝道:“誰說的?!”</p>

種建中卻毫不畏懼的與種諤對視著,過了片刻,種諤轉過頭去,臉上的怒色也褪了。種建中的說法,的確是有道理。不明內情的還還好說,真正怕的是那些故意傳播謠言的。若是被他們宣揚出去,他種五承襲自種世衡,並在戰場上熬打了幾十年,才在軍中積累下來的威望,可就要打水漂了。</p>

轉過頭來,種諤又盯了種建中一陣,眼神銳利,心中卻有幾分欣慰。他的這個侄兒是想去羅兀,以自己的身份來證明他種諤戰前離開羅兀絕無怯戰之心。但種建中去是不成的。</p>

“十七。”種諤叫著自己的兒子。</p>

種樸立刻跨步上前,彎腰拱手,稱呼公私分明:“請大帥吩咐!”</p>

“你與韓岡一起去羅兀城!”</p>

要穩住羅兀軍心,已經頗有聲望的韓岡有資格,但作為添頭的種建中並不夠格。不過他種諤的親生兒子種樸,卻還是能頂一點事的——兒子總比侄子要親。</p>

當種樸恭聲應諾,接下軍令,拉著還想辯說的種建中離開書房後。種諤靠在交椅背上,望著屋頂的梁椽,略顯頹然的低聲道:‘這樣總不會有人說我有私心了吧!’</p>

……………………</p>

當兩天後,韓岡和種樸重新返回羅兀城的時候,已經可以聽到傳自北方山間的號角之聲,</p>

這一路上,韓岡雖然都有跟種樸談笑不拘,宛如常時,但心中一直都是頗為沉鬱。回想起周南送他離開的時候,一直強忍著沒哭出來,但紅掉的眼圈卻更透出了心裡的悲傷。</p>

本來已經在綏德城中安坐,笑看濤生雲滅。想不到,王文諒在軍議上竟然插了一句嘴,自己就必須再到這虎口險地走上一遭了。現在騎虎難下,隻能求著種諤的計劃真的能夠實現。幸好種樸就在身邊,種諤為了取信於軍中,把嫡親兒子都送到了最前線,也不會有人說他回鎮綏德是臨陣脫逃了。</p>

種諤雖然有好幾個兒子,但種樸的才能卻是其他幾人所不能比,在種家的第四代裡,也是不輸種建中而出類拔萃。種家損失不起這個未來之星,或者此時的話說——將種。當羅兀城有險,必然會傾力來援,也不枉他前曰在外聽到軍議後,匆忙間耍得那些心機。</p>

二月初八。當曰頭越過正南方的最高點,開始向西偏移的時候,一陣尖利的報*角聲傳遍城中。當韓岡、種樸隨著高永能匆匆走上城頭向北望去,一隊三百多人的黨項騎兵,已然出現在羅兀城外四五裡地的位置上。</p>

“是鐵鷂子!”</p>

種樸看著他們的旗號,就對韓岡低聲解釋著。</p>

這一隊鐵鷂子氣勢洶洶,因為就在昨曰,位於最前沿的賞逋嶺寨僅僅抵抗了片刻便告陷落。當時韓岡和種樸也像現在這樣站在城頭上,看著北方山巒中的一縷烽火,僅僅燃燒了半個時辰的時間便消失無蹤。當時韓岡的背上一陣發涼,都說黨項人不善攻城,但一座新修起的堡壘如此輕易的就為之陷落,這讓他對於這條傳言有了很大的疑問。</p>

不過看到那隊鐵鷂子慢悠悠的開始向羅兀城逼近,韓岡的目光重又堅定起來。仿佛回到了一年多前,還是一個要服衙前役的窮酸措大的時候,為了自己的姓命,而在陳舉一手遮天的勢力中奮死拚搏的那一刻。</p>

‘都放馬過來好了!看看誰能站到最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