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三角能夠形成,埃拉西亞西境,想要去阿維利討生活的農民,無疑是一切的源頭。
這些人類想要離開埃拉西亞,對教會來說就少了信徒和苦力,因此教會會以人口派遣的名義,「管理」這些進入阿維利的農民。
那些農民累死累活,隻能拿到精靈支付報酬的1/3,2/3都會被教會收繳走,供給教會的各級吃喝玩樂。
農民不交這個錢是不行的。
埃拉西亞規定,隻有成家,並且有孩子的農民,才能前往阿維利,而且孩子和老婆都不能帶過去。
而且必須是跟教會有合作的農場牧場,教會才會允許農民們在那裡工作。
各種利益和規矩,編織成一張無形的大網,將那些企圖逃離埃拉西亞的農民網在裡麵。
可就算這樣,這些有幸能離開埃拉西亞的農民,日子過得依然比留在埃拉西亞的農民要好的多。
最起碼,在阿維利,一天工作6~9個小時,每年就能存下金幣來。
在埃拉西亞,一天工作12個小時,生存都成問題。
在阿維利的爭取下,教會還是給了那些農民一些希望。
隻要進階到4階農業學者,阿維利就會以官方的身份,用農業學者兩年的薪水,向埃拉西亞買斷這個農業學者和他的家人。
對知曉阿維利的這條路的農民來說,這是一條極好的出路——隻要拚命努力,就有希望,比不論如何努力,都隻有絕望的埃拉西亞要好的多。
但能走正規途徑的,終歸是少數。
教會的掌控力有限,無法控製偌大的邊界。
正因如此,聚集在阿維利邊境附近的農民,就會有一些冒著生命危險偷渡。
可偷渡的成功率實在太低了。
阿維利的邊境和埃拉西亞的邊境並不是緊緊相鄰,中間又隔著一道野怪區。
強穿野怪區,十死無生。
隻有在一些探險家、商團、冒險者的帶領下,農民才能偷渡過去。
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哪裡有反抗,哪裡就有鎮壓。
有能力帶著農民穿過野怪區的,最少也得是有英雄帶領的強大團隊。
教會和埃拉西亞邊防軍,對這些團隊查的很嚴,一旦被抓到,就是重刑。
久而久之,敢接這種生意的人越來越少了。
但是,依然會有源源不斷的農民從埃拉西亞西境湧向阿維利邊境。
他們抱著最後的希望,靠著做一些勞累同時收入微薄的工作勉強過活,期待著改變命運的機會。
這些農民,在三個勢力中都有屬於自己的外號。
埃拉西亞教會和羅蘭德的手下,稱呼他們為【人礦】。
意思是,這些農民,就好像是會自動開採的金礦一樣,什麼都不用做,就會自己把自己榨出金幣來。
而且,永遠挖不完。
迪雅的亡靈法師稱呼他們為【活僵】,意思是可以隨意殺害的備用屍體。
阿維利稱呼他們為【旅鳥】。
旅鳥是一種精靈帝國特有的鳥類,四海為家,居無定所。
旅鳥結婚後,就會和其它鳥類表示親近,夫妻雙方一起居住在其它鳥類的巢穴裡將小旅鳥撫養大,然後全家分道揚鑣,繼續流浪。
除了阿維利對這些農民的稱呼相對中性以外,迪雅和埃拉西亞的稱呼,都對他們充滿了惡意。
這些聚集在邊境的埃拉西亞農民,共同居住的村落,被當地的居民蔑視地稱為:
【帳篷村】。
此時,七輛與埃拉西亞西境的貧瘠截然相反的豪華馬車,正在數位向導的帶領下,前往【帳篷村】。
這些馬車每輛前麵都有4隻精神昂揚的高頭戰馬。
光是看它們沒有一根雜毛的柔順毛皮,和全身清晰可見的強壯肌肉,就能看出來這些戰馬的價格絕對不便宜。
這樣的馬,就算拉一輛破破爛爛的敞篷板車,都能拉出高貴感來。
而它們此時拉的馬車,卻硬是能讓人覺得,這些戰馬配不上。
那一輛輛豪華的馬車,除了周身裝飾的各種浮雕以外,還有許多發亮的機械裝置,代表它們都是從布拉卡達進口的奢侈品。
就算在王都聖天城,這樣的馬車也隻有頂級富豪和權貴才能乘坐。
每個馬車的大小,都像是一棟小房間,裡麵可以輕而易舉地坐下十幾個人。
哪怕什麼都不懂的外行,看到這些馬車的時候,也會立刻意識到,坐在馬車裡的人,他們一定惹不起。
每輛豪華馬車的頂部,都豎立著四麵旗幟。
代表教會的【聖天使旗】、代表龍舌港城的【拿藍花旗】、代表及時雨商會的【鴿子】旗、還有代表聖女阿德拉的【聖杯旗】。
就算看不懂這四麵旗子的具體含義,光是看到了精美的刺繡和昂貴的布料,就足以讓人明白這4麵旗子背後代表的意義一定非同小可。
流星和他的妹妹琉璃單獨坐在最前麵的馬車裡,他們身後的其它馬車中,坐滿了天下霸業公會的職業玩家。
這是一支,全部由鈔能力玩家組成富商小隊。
「籲~~~」
數位車夫同時發出停止的命令,豪華的馬車車隊,在泥濘不堪的道路上緩緩停下。
負責帶路的向導,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對著為首的馬車請示道:
「流星副會長,我們已經到了。
這個地方都是賤兮兮的流民,一個個都沒什麼牽掛的,亂的很。
有些人窮瘋了,什麼事情都乾得出來。
請您和各位大人在這稍等下,我去找個當地的管事過來。」
「去。」
流星在帳篷中冷冷地說道,並順手從帳篷裡拋出了一小袋金幣。
不多,4枚,分到4個向導手上,一人隻有1枚。
但對這些向導來說,這已經是難以想像的慷慨了。
向導們連連道謝,後退著離開,和另外3位同伴匯合。
琉璃撥開馬車的窗簾,好奇地看著外麵。
說是帳篷村,其實壓根沒有村。
【帳篷村】這裡壓根不是一個村落,這裡就是一片泥地,裡麵有很多的破爛的帳篷。
有不少帳篷都漏頂了,下麵放著承接雨水的木桶。
許多無人管束的小孩子正好奇地打量著琉璃他們的馬車,他們有男有女,但都留著長發,這倒不是這邊有什麼留長發的傳統,隻是整個帳篷村都沒人買的起剪刀而已。
琉璃看得有些難受。
這些小孩的胳膊瘦的可憐,跟流星的大拇指差不多大,他們衣服不管乾不乾淨,上麵都有許多不規則的破洞。
琉璃看到,這些小孩居住的帳篷裡根本沒有床,隻有一些乾枯的茅草樹葉堆成一團,然後用石頭把那些東西圍住。
有些帳篷裡麵,甚至還居住著雞鴨和豬,到處都是動物的糞便。
可以看出來,帳篷的主人就跟這些家畜住在同一個帳篷裡。
還不等琉璃仔細觀察,那4個帶他們來的向導,就拖著一個乾瘦的老人走了過來。
其中一個向導趾高氣揚地對老人說道:
「你運氣來了,這都是從王都來的大人物,隻要你伺候好,少不了你的好處。」
他說完,就小步跑到馬車旁,對著馬車諂媚地介紹道:
「流星副會長,這位就是當地的管事。
這個老頭他一會兒會帶伱們去了解這邊每個家庭是個什麼樣的情況。
他在這生活幾十年了,對這裡比我們還熟悉。
放心,報酬我們出,不用浪費大人您一個子。」
琉璃看了看那個老人,老人的眼神躲閃,臟兮兮的雙手顫顫巍巍,臉上滿是迷茫和無助。
琉璃不知為何有些生氣,她掀開馬車簾,說道:
「既然如此,你們四個就不要跟過來了,讓他帶著我們就好。「
「這……」
「大小姐,這裡亂的很,我們不在,怕那些人礦衝撞了您吶。」
「是啊是啊,我們在,他們不敢亂來。」
「這裡的人心壞,什麼事情都乾得出來。」
四個向導同時急了,七嘴八舌地說些規勸的話,不斷毛遂自薦。
但琉璃一點聽的意思都沒有,她隻是看著流星,喊了一聲:
「哥!」
「我妹妹說了什麼就是什麼,怎麼,你們不滿?」
流星掃了4個向導一眼,四人頓時噤若寒蟬,再也不敢多說半句話。
流星護著琉璃一起下了馬車,隨手撥開4人走到老人麵前。
流星溫和地對管事老人說道:
「老人家,我們是來這裡考察的,想要看看帳篷村這裡村民們的居住情況,你能帶我們去看看嗎?
順便幫我們介紹一下。」
「大,大人,當然可以,這是我的融形。」
老人哪敢拒絕,連忙學了一句不知道哪裡聽來的話,說的還不標準,搞得係統翻譯都翻譯錯了。
流星連蒙帶猜才聽明白。
「大人,這,這邊請。」
三人剛擺脫那四個向導,琉璃便忍不住問道:
「老人家,我看你們這裡有很多小孩,這些小孩都不用上學嗎?」
老人神情困惑,嘴巴張了張,似乎有些不敢進。
琉璃連忙說道:「沒事,你實話實說,我們就想聽實話。
不管你說什麼我們都不會怪你。」
老人這才嘆了口氣,說道:
「怎麼可能讓孩子上學啊。
來這裡的,基本都是老家遭了難的。
可就算我們沒遭難,我們在村子裡都上不起學。
上學那都是城裡的孩子才有這個福氣。
我們這裡的這些孩子,一般5歲以上就開始工作了。
他們的父母也是早起走1~2個小時的路,到附近的村莊、城池,從事一些清掃,苦力之類的工作,勉強換點食物回來。
我們都是流民,沒有土地給我們種植,也沒有辦法自力更生。
混的最好的,就是那些帳篷裡有家畜的。
那一般都是家裡有人被挑中,才能寄點錢回來給他們買。
這些雞啊、鴨啊、豬啊等養大了拿去賣,能維持個半年左右的開銷。
你現在看到的這個有養豬的帳篷,就是卓別林夫婦一家的。
卓別林就運氣好,被選中了,才能給他的老婆和三個孩子留下點東西。」
管事老人一邊說著,一邊指著一個帳篷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