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掌曆5月8日

我的一名隊長通知我，拉巴克派來了使者。

跟這個人有什麽好說的？他當然不會加入我的行列。也許是一些空泛的威脅。

「告訴那名使者，」我說，「除非他帶來的是拉巴克無條件投降的消息，否則我就和所謂的野蠻人之主在戰場上見！」】

【仙人掌曆5月10日

當我在漫長的行軍之後卸下護具時，一個黑影從陰影中跳出來，揮舞著閃亮的刀。我閃躲開，並且赤手空拳地將刺客擊倒在地。

當我的部隊將那名刺客的屍體拖走時，我氣憤地說：「刺客！拉巴克學習巫師王真是學得太成功了，他就連堂堂正正戰鬥的勇氣都沒有。

現在我確定我走的路是對的！他根本沒有資格統率野蠻人。」。】

【仙人掌曆5月15日

即將交戰之前，我用最大的音量給拉巴克和他的部族講述了賈格的故事，希望能燃起他們的熱血，跟我一起反抗巫師。

我以為他們會和我一樣，為了賈格的勝利而興奮不已。

但是拉巴克隻對【賈格和他那偉大軍隊】的故事嗤之以鼻。

「童話故事，甚至連謠言都算不上。」他不屑地對我說。「隻有小孩子才會講這些。塔南，看來你的腦子和你的胯下的卵蛋一樣還沒長大。」

當拉巴克部落的野蠻人也加入嘲笑的行列時，我的血液沸騰起來。

我很確信，那不是故事！那是真的！

「你懂什麽，肥胖而愚蠢的大耳怪！」我對拉巴克大吼。這是對野蠻人不死不休的羞辱。

我的話已說出，不能反悔，但是我也不想反悔。即使我知道對方體型比我高大，經驗也遠勝於我。

當拉巴克向我提出決鬥的挑戰時，我仍然不退縮。

賈格的故事不能被輕視，我也不能。

就像故事中的賈格一樣，我找到方法以寡擊眾。

我讓我的大部分部隊拖延住拉巴克的軍隊。

而我運用我的速度，衝到了他身邊，和他進行單挑。

在單挑中，我因為巨大的憤怒而爆發出了強大的力量，連著拉巴克的武器和他的頭顱，全部砍下。

我從來不知道自己擁有這麽大的力量，那一刻，我成了英雄。

在震驚之下，拉巴克部落中的戰士宣誓，對我——他們的新領袖，效忠。】

……

塔南的日記很長，也寫得十分精彩。雖然他的文采並不華麗，甚至還有一些語法錯誤，但故事卻十分傳奇。

七鴿擔心時間不夠，隻能加快了瀏覽的速度，一目十行。

在擊敗了拉巴克以後，塔南成為了野蠻人的首領，並開始收服其它部落，準備反抗布拉卡達的統治。

【仙人掌曆5月19日

昨晚我獨自坐著，思考著蠻族曆史的悲劇性損失。

我一直找不到知道賈格及其部隊曆史的人。有些人假裝智者，編造了一些荒謬的故事，而不是承認無知，都被我一一識破了。

終於，我想到一個解決辦法。我告訴我的人民將話傳出去，說我要尋找吟遊詩人。

任何膽敢從藏身之處走出來的人，都會受到我的保護。如果要讓我的人民重獲勇氣，他們必須先找回自己的過去。隻有吟遊詩人才知道這些秘密。】

後來，他們在荒野中行軍的時候，碰到了另一個躲藏在荒野中的吟遊詩人，並得到了更多關於野蠻人的真實曆史。

【仙人掌曆5月24日

一個長相凶暴的人被帶到我的麵前。他看起來好像已經躲在荒野裏很長的時間，而他突起的肋骨顯示，他也沒有吃得太好。帶他進來的那名士兵說，他故意在營地周圍遊晃，好像是在等著他們抓他一樣。

我問他：「你是誰？」

「我是個吟遊詩人，吾王。」

「我不是國王。」

「就我所聽的消息來說，並非如此。聽說你會保護我們吟遊詩人，不被巫師王所害，用來交換我們的故事。」、

「你聽說的沒錯。」我一麵說，一麵坐立難安，直到他真講述了我們野蠻人的故事，並且讓包括我在內的所有的野蠻人，都感受了我曾經感受過的振奮。

我欣喜不已。

死在我懷裏的那位老詩人並非最後一位吟遊詩人。我們的民族的曆史並沒有遺失！】

【5月25日

我的一名隊長哈達克提到，如果我想要召集一批部隊，我就需要大量的黃金。

一個取得黃金的簡單方法就是擊敗四處破壞的野怪，從寶箱裏取得，而不要向人民征收。

另外一個辦法就是找出金礦，就像南方的那個礦場一樣。

我對此十分讚同，如果我像巫師一樣強征人民的金幣和食物，那我反抗巫師就沒有任何意義。】

【6月13日

在過去幾天裏，又有三名吟遊詩人從藏身之處現身，但是他們帶來不好的消息。他們是最後一批了。

我發抖地想著，若不是因為他們的勇氣，和為了保存古老曆史，冒死躲進危險荒野的決心，我們野蠻人差一點就要失去深藏在這四個人腦海中的曆史。

那樣一來，失去了一切傳承的蠻族，終將成為巫師王所豢養的狗，就像拉巴克一樣。

我立刻下令每一名吟遊詩人挑選兩名學徒，萬一他們去世，他們的知識不會就此埋沒。

「而且要趕快教。」我說。「因為明年，你們和你們的學生每人都要再教會兩名學生，就這樣繼續下去。這樣就算我們失敗了，野蠻人也還有未來。」】

隨著日記的翻閱，塔南的形象在七鴿心中逐漸立體起來。

他出生卑微，直到成年都沒有接受過任何教育，可他似乎天生就擁有極高的智慧和勇氣。

他是野蠻人，有著屬於野蠻人的衝動和熱血。但他絕對不是隻有熱血沒有腦子的野蠻人，不管是做人還是做事都十分穩重全麵。

七鴿甚至在塔南身上，看到了一些自己的影子。

“這麽說起來似乎有些自大，但我覺得，塔南和我一樣，都是不可一世而又小心謹慎的賭徒。”

【6月19日

這天晚上，我和四名吟遊詩人一同坐著，聽他們講述賈格的事跡，以及他如何征服兩片海之間的所有土地。

他有無數的英雄事跡。

「賈格是很久以前的人。」我說。「繼任他的那些蠻族國王呢？」

吟遊詩人們意味深長地交換眼神，然後最年長的一位說：「賈格是最後一位。他一直統治到年老之時，但是當他死時，我們野蠻人的王國就瓦解了。

他的兒子為了統治權而彼此鬥爭，最後因為我們國家過於衰弱，而無法抵抗巫師王——也就是布拉卡達的王國。」

「賈格是最後一個王？」我驚訝地說。

「不。」年長的詩人說。「一定還有另外一個。隻有國王才能統一人民。隻有國王才能將巫師放在我們肩上的軛除去！」

我花了一點時間，才從他們熱切的眼神中知道，他們說的人是我自己。

野蠻人之王嗎？在這之前，我隻想戰勝巫師，還從沒有考慮過當王。

可是不知不覺中，似乎我已經沒有其它選擇了。】

……

之後的日記，記載著塔南統一野蠻人部族的傳奇故事。

在深山中找到金礦，得到先知的指引，製造木筏出海……越來越多的野蠻人部落被塔南收服。而這，自然也引起了布拉卡達的注意。

【8月25日

一隻紅鳥的腳上綁著一道訊息，飛到我麵前。

紅鳥象征我的人民死亡－這絕對不是巧合。

一名吟遊詩人打開訊息。

「給自以為是王的野人。立刻投降，否則你的死將緩慢而痛苦。在我們的審問室裏，強壯的人也隻能活幾周的時間，你不會想嚐到魔法的滋味。」

臉色陰暗的詩人搖搖頭，對我說：「上麵隻署名布拉卡達。」

我知道巫師喜歡對弱者施虐的事情，我也不懷疑它們的真實性，想到萬一戰敗後，自己將遭受那些恐怖魔法的摧殘，我也有些害怕。

但是當我看著聚集在我麵前等候我回答的人的麵孔時，我不能表現出我真正的感覺。

相反地，我微笑著，將紅鳥抓在手中，緩緩地將那隻鳥拿到嘴邊，親吻它的頭，就像親吻那些已經犧牲，和即將犧牲的族人。

「我很高興有機會能夠和這些巫師較量。」我誇口道。「很快他們會發現，他們落在我的手中，死的也不會很快！我會讓他們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殘忍。」。】

“戰神也會害怕，戰神年輕時也隻個人啊。”

七鴿感慨了一句，繼續翻閱日記。

隨著布拉卡達的警覺，順風順水的塔南開始遭受各種各樣的迎頭痛擊，令七鴿驚訝無比的是，在反抗布拉卡達統治的過程中，野蠻人居然還有一個盟友，一個令七鴿怎麽也想不到，比野蠻人還要弱小的盟友。

【8月30日

抵達對岸後，我認識了一些長相怪異、個子矮小的小家夥

他們和我們野蠻人一起被關在石礦中，帶著沉重的鐐銬為駐守的法師挖掘礦石。

在我戰勝法師之後，我給他們講述了我們野蠻人的曆史，並告訴他們我要反抗布拉卡達的決心。

當我給予他們自由，並詢問他們時，他們是這麽告訴我的。

「偉大的野蠻人之王，我們不知道我們一族是否擁有和野蠻人一樣偉大的曆史。

可就算沒有也沒關係。

沒有曆史的話，就去開創曆史！我們願意追隨你。

請讓我們加入你們，我們也要解救我們的同胞」

那些小家夥的勇氣、樂觀和善良令我印象深刻，或許它們能成為我們野蠻人的好幫手。

哦，對了，它們稱呼自己為，妖精。】

“嘶……”看到這裏的時候，七鴿的喘息聲都重了一些。

“妖精曾經反叛過布拉卡達，還是跟著塔南反叛過布拉卡達？！”

七鴿萬萬沒想到，他想了解塔南的過去，竟然還得到了這樣的意外收獲。

後來呢，塔南怎麽樣了？跟著塔南的妖精們又怎麽樣了？

七鴿迫切地想要快速翻閱，尋找和妖精有關的線索，但意誌讓他強行冷靜了下來。

“不著急，慢慢看。時間足夠，千萬不要漏了細節。”

【9月2日

一個全身是血的小妖精從偵探任務中逃回來，並且帶來可怕的消息。

我手下經驗最豐富的隊長【弗格拉爾】遭到一個法師的突襲。

所有部隊中，隻有這個小妖精逃了出來，而且他詳細描述敵人如何殘酷地立刻處決了弗格拉爾。

弗格拉爾甚至沒有獲得反抗的機會！

多麽可怕的死亡－他被魔法所困，連劍都無法拔出來，被酸液從腳後根開始逐漸溶解，折磨到死。

這些巫師根本不懂公平，也不懂榮譽。我緊握著劍柄，希望在劍鋒所及之處能有一名施法者，如果我能夠反攻這些惡棍的話.】

【9月9日

我的朋友哈達克在昨天深夜時，將一個年輕的長發戰士帶到我的帳篷裏。我們三個人花了一點時間謀定計策，然後那名戰士穿著一套新的盔甲離開了。

在那名年輕戰士離開之後，哈達克對我問道：「你怎麽知道他們會上鉤？」

我說：「他們就像郊狼一樣。他們隻會獵殺弱者，而不與我們正麵戰鬥。失群的王，他們無法抗拒。」】

【9月22日

當我聽到法師們對一個遠方村莊發動的魔法突襲時，我露出微笑。我的誘敵之計成功了。

我聚集軍隊，迫使我的敵人將他們的力量集中在別處。

幾天以前，我派遣那個長相與我神似的長發年輕戰士到那個村莊去，製造出蠻族之王去探訪一個女人的假象。

巫師們落入陷阱之中，以為我單身一人，但是當他們發動突擊時，他們發現那個村莊裏住著我的部隊，而那個穿著國王盔甲的年輕戰士並不是他們要找的人。

現在，布拉卡達的巫師們知道他們並非唯一懂得設置陷阱的人。

報告中還提到，那個年輕的誘敵者在犧牲之前，甚至還殺死了一名法師－這是光榮的結局，將被吟遊詩人傳頌多時。

妖精們的攻城武器已經組裝好了，而我也將趁著法師們離開，進攻他們的城池。】

【9月23日

一場輝煌的勝利！

巫師並非不可戰勝的，布拉卡達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麽強大！】

……

【12月6日

部隊潰敗了，我們取得了一時的勝利，但那些被我們擊敗的部隊隻是布拉卡達的邊境駐守軍。

真正大軍到來的時候，在絕對的數量麵前，我們幾乎沒有反抗之力，隻能選擇逃跑。

分散逃亡的時候，我抵達了一座山穀。

我的部下告訴我，這道山穀是古代叛軍的據點，曾經野蠻人反叛過一次，有數萬個野蠻人在這裏死於巫師王的突襲。

在屍體暴露未埋葬之處，仍可見到四散的白骨。這個景象彷佛提醒我的敵人有多麽強大及可恨；我的部隊在這景象的麵前低下頭來。

我們在這裏遭遇了突襲！

我的敵人從樹叢裏衝出來，想要殺了我。

我的人民的骨頭在他們的腳下被踩碎。餘音未平，我便展開了迅速而猛烈的反擊。

反擊勝利了，但這些敵人隻不過是大部隊的前哨。我必須儘快離開這裏，並征召更多的野蠻人加入我們的部隊。】

【12月9日

該死，我打聽清楚昨天襲擊我的是誰了，克爾，一位布拉卡達的法師。

我的部隊大部分保存了下來，但那四位吟遊詩人為我留下斷後，被克爾俘虜了。

克爾宣稱他將在三個月內殺死那些吟遊詩人，除非我解散部隊，並且投降；這個條件擊垮了我的部隊的信心。

數月以來，我一直和部隊強調吟遊詩人和他們故事中所蘊藏的曆史，正是這些使我們野蠻人獲得了反抗的勇氣。

那麽，如果吟遊詩人死了，會發生什麽事？如果我不能在三個月內救出他們，我很快就會知道結果。】

【12月10日

「塔南王，」我的謀士哈達克告訴我。「我在路上遇到一個人，騎著一匹快馬。他說他是從南方的一間馬廄裏弄來的。如果我們想要在克爾的期限之前救出那些吟遊詩人，就必須每周到那座馬廄去拜訪一下，借一些可以加快我們行動的戰馬。」

哈達克的建議總是那麽正確，我要把這個建議記錄下來。】

……

【1月7日

一名哨兵把夜間莫名其妙出現在城鎮中所有房屋門上的布告拿來給我看，是克爾寫的。

「所謂的蠻族國王塔南，他的傲慢導致無辜者的死亡。就像懦夫一樣，他拒絕將自己交出來，而現在，一位可憐的老人為他而死。讓這件事成為一個教訓，讓你們看清這個自稱為王的人真正的本質是什麽。

他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犧牲掉他最尊敬的長者也不願意投降，明明他隻要投降，四位老人就能得救。

現在，我必須要求－不，懇求－塔南投降，並且讓別人不再受苦。」

我將紙揉成一團，但是沒有說什麽。我無法擺脫那種令自己無力的感覺－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克爾說得沒錯。】

【1月10日

一個間諜帶著可怕的消息來到了我麵前。

由於缺少耐心，也許是做為對我的警告，克爾並沒有遵守他的承諾，才剛剛一個月，他就處決了四名吟遊詩人當中年紀最長的一位。

這是一件悲慘的消息，因為長老詩人是他們之中最聰明的，而現在，他的知識就永遠消失了。

這種行為隻是再度確認我任務的急迫性，以及敵人的邪惡本質。

那天晚上，我發現自己難以入眠。

隨著年老詩人的去世，究竟有哪些蠻族曆史也消失了？

就某方麵來說，我已經令我的人民失望，也讓那些些信任自己的吟遊詩人感到失望。

他們之中有一員，已經永遠消失。我從床墊上站起來，跪在沙土中，並緊握乾土。我咬緊牙關，對著大地發誓：

「我不會再失敗！哪怕是用強硬的手段，我也要儘快征召足夠的部隊，把他們救出來。」】

看到這裏的時候，七鴿緩緩吐出了一口氣。

不知不覺中，那個一心隻想解放野蠻人的塔南，準備開始采取了一些對野蠻人非常不利的手段，包括強製參軍。

那個年輕的，一腔熱血的塔南，開始逐漸崩壞了。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七鴿搖了搖頭，翻到了下一頁。

他瞳孔一縮，在這一頁中，他再次看到了關於妖精的消息！

(本章完)

繁體小說網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