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每日沉睡,敖寧做主將他那清醒的一個時辰也免了去,他的基本性命維係都靠樓千吟給他配製服用的藥物。
敖寧每日處理完案頭上堆積的事務,絕大多數時候都用來陪蘇墨,給他按摩按摩身體,不至於肌肉萎縮,又拿了兵法書卷來,讀給他聽。朝中局勢雖然被敖寧暫壓一時,可是蘇墨一直沒有出麵,人心始終惶惶不穩。還有潯陽的疫情已經非常嚴重,京中的情況也不容樂觀。各方人士彙聚京城,使得這座城本就十分擁擠,再加上人心惶惶,疫情一直沒能得到解決,那些被扣在京中沒有染病的人,就開始浮躁動蕩,集結在一起想要衝出城去。敖寧調動大營將士,將鬨事者全部羈押。雖然出動的都是沒有得病的士兵們,但事先就有傳言流了出來,道是大營士兵裡也瘟疫肆虐,所以京城裡的人們一見士兵,就下意識地躲得遠遠的,這也給將士們省事了不少。朝中休朝太久、群龍無首,朝臣們紛紛上書,請皇帝主持朝政。因為朝堂政務是敖寧這個皇後在打理,旨意命令也是她在下達,朝臣們對此已經相當不滿。甚至於明知敖寧每日會看折子,還是匿名上奏,痛斥後宮女眷把持朝政。如若皇帝再不出麵主持大局,恐怕再難以服眾。照最壞的打算,再這樣持續下去,可能朝臣們甚至會聯合起來,反對敖寧這個皇後當政,要將她拉下台來,另擇人選打理朝政。一秒記住http://蘇墨的心腹大臣覲見,敖寧在禦書房會見,商議對策。他們都諫言,希望皇帝能出麵主持一下朝綱,那也不過是一兩個時辰的事。可是如今蘇墨的病已經步入第二階段,需得靠著敖寧生血供養才能維持現狀不再惡化,敖寧怎能輕易將他喚醒。一兩個時辰,對於常人而言是很輕鬆,但對於他來說不是,可能清醒的這一陣,就能將她先前的努力全部作廢。敖寧問過樓千吟,他的意見和自己一致。敖寧堅持到今日,因為要反複取血,身體氣色已經大不如前,樓千吟自是不能拿蘇墨的性命開玩笑,更加不會放任她這麼久以來所付出的心血白費。但最終敖寧還是命人傳令下去,明日恢複早朝。眼下,敖寧坐在窗邊,手邊放著器皿,她解開手臂上纏著的繃帶,那道傷痕因著反反複複的割裂,已經顯得紅腫一片、十分猙獰。可是她仍舊毫不遲疑地拿了刀刃,再次將傷口割開。讓自己的血滴滴答答地淌進器皿裡。樓千吟見著,緊緊抿著唇線,袖中的手握緊成拳,忍耐著。現在的她,和他剛到京那會兒相比,已經又蒼白又憔悴。她身上的血,為了維護床上躺著的那個人,都快被吸乾了!為了騙過床上的蘇墨,知情的人都將敖寧取出來的血一應稱作是鹿茸血。為此,敖寧還請求樓千吟當著蘇墨的麵兒講起過以這鹿茸血做為藥引的療效,以及現在京裡到處收集活鹿采取鹿茸血製藥雲雲。敖寧道:“樓大哥這些日也著實辛苦,適當地休息一下吧,不要將自己逼得那麼緊。”樓千吟不明意味道:“你還有閒心操心彆人。”敖寧抬起頭對他笑笑,雙眼黑白分明,神情柔和且認真,道:“雖然大家都本能地依靠你,但這並不全部是你應該負起的責任。你願意為了百姓們和將士們晝夜不休地鑽研,大家本就應該感激你。”樓千吟道:“原本是不該我管,我樓家也不是什麼病人都接收。但誰叫他弄了個景安侯給我當。”敖寧道:“樓大哥為了緩解大家的病情已經取得很大的進展,我相信接下來隻是時間問題。”樓千吟頓了頓,聽她又道:“你那麼厲害,可以的。”她取好了血,準備收手時,感到眼前一陣眩暈得厲害,險些打翻了麵前的器皿。幸虧樓千吟眼疾手快,一手端過器皿一手扶了敖寧一把。他冷著臉給她紮針止血,隨即叫了樓千古進來上藥包紮,薑氏順便端著補湯進來給她喝。樓千吟端了器皿就走到蘇墨那邊去,給他喂了藥,再將血輔下去。敖寧一時實在無力起身,隻得道:“樓大哥,你給他用水清清口吧。”樓千古麵色憂沉地上藥,敖寧接過薑氏送來的湯,一口氣喝乾了。她看看這樓家兄妹,好像比她自個還嚴重,她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時,薑氏開口道:“阿梨已經會寫一百多個字了。”敖寧愣了愣,道:“這麼厲害?”薑氏道:“她還惦記著皇上說的,等她習好三百個字,就能見到你們呢。”敖寧笑了笑,眼睛卻止不住地發酸,道:“阿梨皮實得很,以前她最不喜歡安分寫字的。薑嫂嫂,近來多虧你幫我多照看他們。”薑氏亦靦腆地笑,道:“他們都還挺好帶的。”頓了頓踟躕道,“就是你二哥的那把寶劍,可能得再拿去回爐重造一下。”這一來,氣氛也就沒先前那般僵滯了。樓千吟給蘇墨用好了藥,也清了口,便先離開了。樓千古和薑氏等敖寧緩和過來了,又待到她洗漱完準備上床歇寢方才離去。敖寧晚間四肢發涼,在蘇墨身邊躺下,努力地靠近些,枕著他的臂彎,閒話家常般地與他說起:“是休朝已久了,那幫朝臣不樂意了,明日我便恢複早朝。”她手撫上他胸膛,喃喃又道:“不要擔心,有你留給我的保身符,我應付得來的。”她緩緩笑開,“近來,是稍稍忙碌了一些,隻不過忙一些也好,忙一些就容易感到饑餓和疲憊。”她曼聲細語地道:“白天我進食得多,千古替我搭配了膳食,除了一日三餐,期間還有數道補品羹湯,我都沒有剩下。夜間我也睡得很好,沒再有之前那般輾轉難眠的情況。我都聽你的,隻有將自己照顧好了,才有精力來照顧你。”白天其實她很少有胃口,但是她得強迫自己進補,晚上倒也是真的睡著就中途沒再醒,因為她氣血嚴重不足,一閉上眼睛便是昏昏沉沉不易醒。她側臉在他胸膛上蹭了蹭,軟軟道:“二哥,你抱抱我。”她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