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評聞言大怒:“審配,你欺人太甚,安敢如此無禮?”
原來這位禮讚楊燁為英雄之人,正是魏郡陰安人,有忠烈慷慨、專而無謀正反兩麵之名的審配審正南。
按照正常劇情,審配將會是袁紹麾下的重要謀士,屢建功勳,深受信任,與許攸、辛評、郭圖等人不合,最終結果是一代烈士,袁家死臣。
這時審配冷笑一聲,卻待反唇相譏,旁邊又閃出一位四十多歲、高抓發髻、留著八字胡的中年文士笑道:
“辛仲治,你想得太多了,正南先生自己也是河北士林名士,又豈會真的重武而輕文?”
審配與辛評定睛一看,這個來拆勸的卻是位黨人中的前輩,南陽人許攸,現為冀州刺史王芬府中幕僚,兩人不敢怠慢,雙雙拱手見禮道:
“還請子遠先生指教。”
許攸遂款款而談道:“諸位先生,當今天下,紛爭不休,聖天子受奸宦蒙蔽,遵今文經、而貶古文經,不尊正道;四方皆有邊亂,黃巾、張舉、邊章、區星先後作亂,雖有皇甫嵩、楊燁、董卓等人屢破賊匪,但終究是以暴製暴,難以長久,若要使這大漢天下百姓都重得安寧,不受戰火塗炭,必須要有鼎定乾坤、力挽狂瀾的英雄。”
審配笑道:“子遠先生,你已說楊燁、董卓等人,都難成大事,那麼在你心目之中,誰才是挽救大漢江山的英雄?難道是貴主公王刺史?”
許攸聞言,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秘表情,接著其身後卻響起一個堅定的聲音:“本初不出,如蒼生何?”
說話之人,又是一位天下文人中的名士,穎川五荀之一、荀彧之兄荀諶荀友若,同樣也是袁紹袁本初的忠誠擁護者。
“寬厚仁義,能受天下豪傑擁護,何人能比袁公?臨危不亂、遇事果斷,智勇兼備,何人能比袁公?數世之內、廣布恩惠,使天下家家受惠,又有誰比得上袁公?”
此言一出,辛評、許攸皆鼓掌道好,並以挑釁的目光,朝著審配看去,其共同潛台詞就是,你休要不識時務。
審配認可楊燁,但對袁紹沒有反感,否則頓不會來寶月樓參加食會,可受辛評、許攸與荀諶聯手逼迫,反而激起了胸中的剛直之氣,下定決心要與彼方辯論到底了。
“荀友若,我素來敬重袁本初,此人確是豪傑,但要說舉世無雙,卻是過譽。黃巾軍席卷天下時,袁氏可有寸功微勳?就連他的同族袁公路,論戰功都在其之上;若如君言,本初不出、奈蒼生何,則置當朝天子與何大將軍於何地?汝等言論,並非誇袁公,實乃是捧殺也。”
審配並非辨士,卻意正辭嚴,甚是果決,一時噎得眾儒生啞口無言,但卻在此時,有襄楷挺身而出執言道:
“白麵書生膚淺之見,袁本初濯濯清流,豈是楊燁、董卓、孫堅等區區功狗可比?夫天子事天不孝,則日食星鬥,天象異兆,三光不明、五緯錯戾,方有黃巾、張舉、邊章等亂,若要撥亂反正,隻應在一個袁字上。”
審配才智過人,瞬間聽明襄楷之意,不由麵色不變,戟指高喝道:“你們......到底想要乾什麼?”
話音未落,隻聽倉啷之聲驟起,有一黑衣人無聲無息出現在審配背後,將利劍架在其脖子上。
襄楷眼中綻放凶光,一字一頓地道:“王刺史與袁公,邀請諸位來此,是要商議大事,如若做不成同誌,就是仇敵,審配,你莫要不識抬舉。”
審配並非手無縛雞之力的儒生,善於馳射、體格健壯,他既不肯屈服,也不願束手待斃,當即騰地倒退一步,滑如泥鰍,脫開劍鋒,腳踩陰陽步而行。
“哼,我真是看錯了人,十多年間,都將袁紹當成好人。今天,我就是不識抬舉了,你們待要怎地?”
但話音尚未落儘,那柄被避開的寶劍霎時化作枷鎖,直如毒蟒翻滾,倏地盤旋反撩,刁鑽狠辣,哢嚓一聲,斬斷了審配的右臂。
審配滿身鮮血,一聲慘叫,當場仆倒,黑衣人閃電般趕上,一腳踏住胸脯,寶劍旋風般輪轉劈落。
與此同時,在幕後隱匿之處,卻有人幽幽歎息:“哎,這審正南,本該是忠誠於我的烈士,就這樣犧牲,委實遺憾可惜。”
貞德在旁柔聲道:“本初公,舍不得孩子,就套不得狼,欲成大事,不可留存婦人之仁......”
就在兵器即將刺穿審配頭顱的瞬間,有兩根手指憑空而現,錚錚作響,穩穩夾住了劍刃,黑衣人奮力催勁,但劍卻紋絲不動。
救人者,並非彆人,正是楊燁,他不與淩曌、貂蟬多打招呼,使出風中無影,轉瞬從兩樓到三樓,憑著俠客行二十四式中的擒拿解數,穩穩夾住寶劍。
“這裡是吃飯的地方,不是讓爾等包場殺人的。”
劍傷審配的,是冀州刺史王芬的親信河北第一刺客周旌,據說還是戰國年間著名劍客蓋聶的傳人,劍擊、輕功出神入化,殺人放火神出鬼沒,凡有見其真麵目者,除了王芬、許攸,餘者皆已死在他的手裡。
周旌殺人無數、戰無不勝,對於自家的武技,非常驕傲又值得驕傲,但是當他見著這個貌似普通、毫無半點引人注目之處的對手時,居然從腳底朝上噴起一團涼意,那是絕望無助的涼意,就似麵對著金剛猛獸。
“我和你拚啦,寒山終雁殺!”周旌怒吼長嘯,右手往回收劍,左手刷地又變出來一柄蛇蟄軟劍,綻放寒光毒芒,分心就刺,招數愈顯純熟毒辣。
楊燁嘲諷地一笑:“這就是你的絕招嗎?實在太普通了,沒有一點兒意思。”言罷,他鬆開雙指,身似鴻鵠,淩空躍起,後動先至,對準周旌就是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