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九道:“這個......我又不需要......”
他能讓花黎言聽計從,足夠了。
“那以後您要是想打誰,我能給您搭把手。”宗沛換了個條件。
殷九道:“我一個人就能解決了。”
宗沛撓了撓頭,“我能幫您在前朝看著魔尊......”
殷九沉默了一會兒,“我對他挺放心的。”
“那我......”宗沛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來自己還有什麼好處可以給殷九。
殷九拍了拍宗沛的肩膀,“宗將軍,隻要你是魔界的將軍一天,我就無法做你的師傅。”
無論當年天帝有多無情,多惡毒,將殷九捧上的忠誠當作垃圾,將殷九付出的所有當作理所應當,殷九終歸曾經是天界的臣子,這件事殷九從來沒有忘記過。他的身份太尷尬了,他可以扶持花黎登上魔尊的寶座,能夠收留步惜雪,能夠殺鎏王妃的高手,但是唯獨,他不能當一個魔界將軍的師傅。
因為殷九的劍術是從天界學的,收宗沛為徒等於直接將天界的劍術送給了魔界。無論從道義上還是兩界的關係上,殷九都不能這麼做。
宗沛聽懂了殷九話裡的意思,“抱歉九將軍,我隻是癡迷於您的劍術,並不想置您於不忠不孝的地步。”
“我知道,”殷九寬慰宗沛,“其實在天界眼裡,我早就是不忠不孝之人了。”
宗沛沒聽懂過他的意思,但是又不好追問殷九,隻是說了聲告辭便離開離魂天。
宗沛前腳剛走,一位宮女就呈上來一封信。
“您不看看嗎?這都是這個月的第七封信了,”送信的宮女看殷九又要將信撕掉。
殷九沒有聽她的,還是直接撕掉了信紙,“如果你的父親將你強行塞入花轎,把你嫁給一個你一直稱呼其為叔伯的人,你會原諒你的父親嗎?”
宮女不知道殷九之前這些彎彎繞繞的事情,愣了一下,回答道:“這......終歸是父女一場......”
“那如果,你父親將你匆匆嫁人的原因,是因為你要殺他呢?”殷九問,“而且你還差一點就殺了他......”
“什麼?”宮女詫異地看著殷九,她根本聽不懂殷九在說什麼。
“所以啊......”殷九將紙片灑在空中,在漫天紙屑中離去,“我不是不想回去,我是不能回去。”
他殷九素來有恩必報,有仇也必報。
世人都說,天將殷九被天帝過河拆橋,塞入花轎,嫁給了和天帝一般大的前魔尊。
天帝真是個混蛋,殷九為他鞍前馬後,為他操勞奔波最後竟然換來了這樣一個結局。
隻是大家都不知道,殷九這滿身的筋骨並不是被妖獸所傷,而是被天帝親手廢掉。而天帝廢掉殷九的原因很簡單,殷九要殺天帝,隻不過他失敗了,成王敗寇,天帝忌憚殷九的實力和威望,趕緊將殷九送給了魔界。
殷九起了殺念的原因也很簡單,他屠戮了西山山係所有的妖獸,唯獨沒有找到朱厭,就為了這件事,天帝讓殷九跪在靈霄寶殿外反省。
他從來就隻看得到殷九的過,看不到殷九的功。
殷九平日裡被天後無理取鬨地罰慣了,也沒生氣,乖乖地跪著就行了。可是偏偏天帝這次發作的不隻是殷九一人,還有他的副官,他的屬下,他的軍隊。
天帝記恨殷九名望過高,忌憚殷九比他幾個兒子還要優秀,他借著這個由頭發揮,想除掉殷九所有的羽翼。
殷九跪在靈霄寶殿前的時候,他不知道與他出生共死的夥伴全都被天帝殺了個精光。
隻剩下殷九的副官,滿身鮮血衝破天界層層禁錮,來到殷九的麵前告訴殷九,沒了,所有的人都沒了。
殷九素來冷清冷心,也不喜歡跟人講什麼朋友意氣,但是殷九知道,那些將士對自己是真心的。
至少他們是因為殷九強而跟著殷九的。
生平習慣了天帝命令的殷九合上了副官的眼,祭出雙劍,衝進了靈霄寶殿。
殷九問天帝,既然如此不喜歡自己,既然有了那麼多兒子,為什麼非要把自己撿回來?
但是天帝沒有回答。
殷九舉起雙劍,衝向了天帝的寶座。
可是他輸了。
那是殷九自生下來第一次輸。
他被廢掉筋骨,塞入花轎,送到了魔界。
他在花轎裡扯掉了天帝準備的嫁衣,砸碎了鳳冠霞帔,隻穿了一身單薄的白衣,隻因為他在奔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