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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四章：我是你的債主

此時，神指城的李奧瑞克接到了電話，是地精總督打來的。

“船長大人，老麥克跟我信兒了，說，事情就要成了，問你哪天有空來拿貨？”

李奧瑞克問道：“什麼貨啊？我哪有找你買貨？”

大拇指說道：“呃，不是貨，其實是人，就是克菈菈，你還記得嗎？”

哦，這事兒啊？最近忙著對付豪獅，他都把這件事情忘了。李奧瑞克就說：“我哪天都有空，你給我打個電話，我就立刻乘坐飛龍過去，半天就能到。”

“好嘞，那您就靜候佳音吧。”說著兩人掛斷了電話。

李奧瑞克放下電話，也沒多想，就又投入了工作之中。

……

皇家賭場就在眼前。

老麥克前麵帶路，克菈菈緊隨其後，一進門，就有個大塊頭的地精走出來，這人穿著寬鬆的浴衣和拖鞋，叼著大煙袋，方方正正的鼻子上掛著一副大號蛤蟆鏡。他見了老麥克，便摘下眼鏡，笑道：“哎呦！瘸腿麥克！怎麼，今兒來我們這耍兩把？”

麥克擺了擺手，說：“方鼻子，給這女娃找個活兒。”

那個外號“方鼻子”的地精打量了一下克菈菈，問道：“想找什麼活兒？”

老麥克說：“她欠我錢，找個能讓她還債的活，彆太累到她，但也彆不賺錢——行了，你安排吧，我走了。”說著拍了拍方鼻子的肩膀，就離開了。

等他走後，方鼻子冷笑一聲，說：“想賺錢就得受罪，不受罪不賺錢！哎，妹子，能吃苦嗎？”

克菈菈心想，我什麼苦沒吃過？但轉念一想，那些苦我雖然吃了，但我不想再吃一遍啊！

“不能吃。”

方鼻子就點了點頭，說：“那行，端盤子的活兒不累吧？能乾嗎？”

“能乾能乾！給多少錢？”

“三個金幣。”方鼻子說。

三個，不少嘛？

一個月三個金幣啊，那我咬咬牙也就堅持下來了，一年就能把債務還清了！她天真的想到。

然而方鼻子的第二句話讓她精神崩潰。

“你彆誤會，是一年三個金幣！”

“啊？”

一年三個，那不就是說，我至少也得乾七年才能還清債務？那怎麼可能！

克菈菈連忙問道：“有沒有更賺錢的活啊？我什麼都能乾，除了出賣色相。”

方鼻子笑道：“放心！我們這是正規賭場，不搞那些東西，再說你這小丫頭片子，誰會買你啊？算了，那你給廚子幫工吧，後廚缺人，而且一年有五個金幣。”

“這還是太少了！，對了，我還會魔法，會調製魔藥！有沒有合適我的工作？”

“那沒用，賭場不需要這些東西。”

“哦。”克菈菈翹起的尾巴——如果存在的話——聳了下去。

最終，克菈菈還是選擇了在後廚幫工，並兼職上菜送酒，主要工作輔助主廚，要做洗盤子、切菜、打掃衛生等雜活，另外就是傳菜什麼的。後廚的工作十分辛苦，幾乎超出了她的認知。

第一天上班她就差點暴斃。

早上七點上班，她就走進後廚幫忙。有一些老賭鬼整夜不走，早上要在這裡吃免費早餐，因此早上就要開火。一開火，後廚裡油煙彌漫，克菈菈頭上裹著頭巾，身著穿著一件油漬斑斑的舊工作服，在灶台前忙碌。堆積如山的蔬菜需要她處理，可她從沒切過菜，師傅隻是示範了一回就讓她自己做，結果她切得亂七八糟，被那暴躁的領班一頓臭罵。此時又有幾個廚師在克菈菈身後大聲吆喝，讓她快點準備食材，克菈菈簡單地回應一聲，就低下頭繼續手頭工作，生怕掉以輕心招來責罵。一會，旁邊的湯在灶上溢出來了，克菈菈連忙跑過去滅火；又一會，巨大的老鼠在桌子上橫竄，克菈菈嚇得尖叫，然而沒有同情她，領班反而讓她去抓老鼠；過了一會，進貨的馬車來了，她又要跟著去卸貨搬箱子……等她以為自己已經乾了一上午的的時候，抬頭一看表——天呐！我才上班一個小時？這表壞了吧？

晚上，一天的工作終於結束，克菈菈坐在後廚的角落，疲憊地倚著牆壁閉目養神。她的頭巾已經鬆散了，滿頭大汗，一綹綹發絲黏在臉龐。濃重的黑眼圈讓她原本美麗高貴的臉顯得無精打采。粗糙的手指上滿是切菜留下的細小傷口，十個指頭皺縮著，腰部酸痛不已。舊工作服散發出油煙味，褲管邊磨破了幾個大口子。克菈菈腳上的小皮鞋早就掉了跟，她一瘸一拐地走路，腳底的大水泡摩擦著鞋底。

我要跑路，這地方不行，我乾不下去了！

然而除了這裡，她還能去哪裡呢？跑路？不存在的。老麥克手眼通天，克菈菈怎麼能從他手下跑掉？

於是她隻能接著乾，日複一日的工作下去……

每天都是這般辛苦，每天都是生無可戀，而時間就像是定格了一樣緩慢，她度日如年。這生活會剝掉人的情感與力氣，讓人變得麻木起來，久而久之，辛苦似乎也不再辛苦，她隻是機械的勞動。隻有在臨近發薪日的時候，她才會產生那麼一點感情。

哦，還有一件事情能刺激到她。

那就是賭場裡邊的歡聲笑語。

克菈菈要傳菜，就得經常走進賭場，走進賭場就會看到人生百態。有人一夜暴富，有人傾家蕩產，一切都是那麼刺激，那麼有活力。她一開始隻是看，但後來就會幻想：假如那個贏的人是我呢？

晚上睡覺的時候，克菈菈總會想，要不，我在賭場裡梭哈一把，興許就暴富了呢？那樣一來，我就能還清債務，而且擺脫現在的痛苦生活了啊！

但是，賭博風險太大，她知道這個道理。如果現在貿然去賭博，她不光無法還清債務，恐怕還會讓自己的債務翻倍！所以她沒有做這種蠢事。

然而，她總是能聽見賭場裡的各種聲音——賭徒們一擲千金，他們爆笑、爆哭、瘋狂的喊叫，有人贏了錢，就大肆揮霍，請全場客人的酒。每當有人賺了一筆大錢，那性感風騷的魅魔荷官就會爬上最高的桌子，大聲公告，說：“恭喜某某先生大獲全勝！”然後全場歡呼，那人還會被眾多荷官抬上轎子，如英雄一般在大廳裡環遊一周。

相比起那些凱旋的勝利者，克菈菈就隻能在陰暗的角落裡如老鼠一般篝火。

她心裡癢癢。

終於有一天她忍不住了。

她問領班說：“我也想玩牌，我可以玩嗎？”

方鼻子笑道：“這裡歡迎一切玩家，哪怕是你——隻是，玩牌要本金，你有本金嗎？”

克菈菈隻有債務，沒有本金。她聳肩歎氣，說：“我不玩了。”

“你也可以去借錢，去借貸！利息不多，也就40%而已。東邊的黑色櫃台就提供這種貸款，叫‘富翁貸’。”

克菈菈問道：“假如我借10個金幣，就要還14個？”

“對，但一個月後才還呢！你要是用這10個金幣，賺他媽100個金幣，那還完錢，你自己還能留下86個呢！你的債務不就還清了？日後也不用打工了。”

克菈菈聽得口水都要留下來了，可她殘存的理智告訴她，借錢賭博就是萬劫不複！

在這時候，老麥克上門來看她了。

老麥克走進克菈菈的員工宿舍，感歎道：“這地方真夠嗆！唉，你這個好的一個大小姐，怎麼能住這種地方呢？”

克菈菈本來已經麻木，聽見這句“大小姐”頓時就回憶起了往昔的歲月，一時間她鼻頭一酸，哭道：“是啊，麥克，我怎麼能過這種生活呢？你能不能再幫幫我啊？”

老麥克問道：“我要怎麼幫你？”

克菈菈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問道：“你能不能再借我一筆無息貸款？”

老麥克說道：“我們是好朋友，借錢可以，不過我得問你，借錢是要去做什麼啊？”

“我想小玩兩把，或許能賺錢。”她小聲說。

聽說她要借錢去賭博，老麥克頓時大怒，說道：“賭博，可是萬劫不複的買賣！你作死嗎？”

克菈菈怎麼不知道？但她現在隻想從這裡脫身，想不了彆的了，她就分辯道：“可是荷官們說，小賭怡情，大賭傷身啊。我玩小一點，總不會有事吧？”

老麥克歎了口氣，說道：“行吧，我再借你三個金幣，但你要輸了，就不可以再玩。”

三個金幣不算多，但對於現在的克菈菈就是天降巨款，她千恩萬謝的拿走了那三個金幣。當天晚上她輪休，正好在賭場一擲千金！說是一擲千金，但一開始她很小心的，每次就下注幾個銅幣，期間有輸有贏，玩了一晚上下來，倒是沒賠，淨賺十個銅幣。

晚上，克菈菈看著自己的“第一桶銅”，眼睛發直，她心想：十個銅幣就是一個銀幣！啊！天呐！我每月四個銀幣，相當於一周一個銀幣。我今天隨便玩玩，就相當於乾了一周的活兒？

這受益太大了！克菈菈的腦子裡興奮到放煙花。

我要是學會了賭博，那我還端什麼盤子！賣什麼魔藥！我要暴富了！

接著，她開始鑽研賭博。她不光是碰運氣，還學技術，她在賭場仔細觀察，用筆記記錄數字，尋找其中規律……過了一陣子，她覺得自己學到了賭博的精髓，於是就決定玩一把大的！這天晚上，她將自己的三個多金幣全部押注，一波接一波的押注！

或許是她命不該絕，那天晚上她運氣出奇的好！押什麼中什麼，三個金幣竟然翻到了三十個！整整翻了十倍！這種好運氣，甚至讓她坐上了轎子！強壯的侍者們抬著她

連那不可一世的暴躁廚師都驚訝的看著她，眼光裡滿是不可置信。

克菈菈，她仿佛又回到了做公主的日子！太爽了，這感覺太爽了！

於是她辭了工作，開始專心賭博。

不得不說，克菈菈一開始的運氣很不錯，再加上她有些“技術”，一直贏錢，手裡的資金也越來越多，從三十個金幣，賺到了一百個，二百個，五百個，一千個！那段時間，她成了賭場裡的明星，不管是侍者、荷官還是其他富貴地精、社會名流，見了她都會客客氣氣的打招呼。她用這些錢買了新衣服，吃了大餐，好好洗澡打扮自己，住最好的公寓，還雇傭仆人和馬車……終於，她又變回了公主的樣子。

然而，好景不長。

很快她的運氣就一瀉千裡！她的資產一次次腰斬，流失的速度比賺錢的速度更快！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她手裡就隻剩下可憐巴巴的三個金幣了。

這……怎麼可能？

她跪在那三個金幣前無聲的哀嚎。

要知道，她現在租的豪華公寓是要錢的，仆人和馬車也要錢！如果她就這麼完蛋了，那明天她就要卷鋪蓋走人，然後回到賭場裡端盤子！

體驗過終極享受的克菈菈已經不可能在回到那種暗無天日的生活去了！

怎麼辦？隻剩下一條路可以走了！

“老麥克，救救我吧！再借我一點錢，我要翻本！”克菈菈這回主動找打了老麥克，哭著向他請求道。

老麥克一臉冷酷，說：“你這女娃，我是怎麼和你說的？沾了賭博就是個死！這是沒有回頭路的。什麼小賭怡情，大賭傷身，都是賭鬼們編出來騙人的！隻要你沾了賭博，就是死路一條！”

克菈菈現在也顧不上什麼臉麵了，這輸瘋了的公主殿下一把鼻涕一把淚，說：“這次我一定能贏！我就差這一點！給我本金，我要翻本！隻要翻本了，我不光會還你錢，還會給你一大筆利息……”

“夠了！”老麥克一把將她推開，“還給我一大筆利息？哈！我就不信你這家夥能還錢。你要是有那本事，還用來找我，不早就去借高利貸了嗎？”

說者或許無心，聽者卻是有心。克菈菈一聽，心想：對啊！這老頭不借給我，我還可以去借高利貸啊偨！那賭場裡就有高利貸，我直接找他們借就好了！

克菈菈這時候也顧不上什麼風險不風險了，腦子裡隻剩下一件事情，那就是：搞錢！

她來到櫃台，直接借了一筆最大數額的高利貸！接著，她簽字、畫押、提現、上桌，一氣嗬成！整個過程下來，克菈菈就如同喝了假酒一樣，腦子裡邊隻剩下一個聲音“我要翻本！”

然後就是喜聞樂見的：下注、大輸、下注、小贏、下注、再大輸、借錢……最終血本無歸。

克菈菈，她輸掉了金錢，輸掉了希望，輸掉了尊嚴，輸掉了一切……

克菈菈徹底絕望了。

她趴在桌子上，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她借了整整二百五十個金幣，再加上之前的負債，還有利息……這筆賬她已經不會算了。她就知道，如果回去端盤子的話，她一生都無法還清這比債。

是時候離開這個地方了。

她失魂落魄一般站起來，搖搖晃晃走向門外。乾爽的晚風如同一隻手似的，抓著她的領子，將她拽出這個可怕的地方。

可就在這時候，一隻強壯有力的手抓住了克菈菈。

那是一個大惡魔，這家夥有兩米高，漆黑的肌肉如石頭一般。他用那山羊一般的臉看著克菈菈，問道：“你去哪？”

“你管得著我去哪裡嗎？鬆手！”克菈菈吼道。

惡魔冷笑，說：“還清債務之前，你哪裡都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