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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雷奎公爵點頭，望向李奧瑞克，想聽聽他有什麼高見。

李奧瑞克沉吟少許，說：“我跟希雅的意見一致，我們應該開倉賑災——至少也要擺出這個態度才行。”

李奧瑞克的觀點雖然與希雅一致，但是公爵卻沒有像對待希雅一樣反駁他。在雷奎公爵眼中，李奧瑞克已然是個眼界和智慧都在他之上的男人了。因此，同樣的話從他嘴裡說出來，雷奎公爵就必須給予尊重。

“那麼，說說你的理由，李奧瑞克。”公爵正色道。

李奧瑞克斟酌著該以什麼樣的言辭來說服托曼·雷奎這個老男人。

雷奎公爵是個殺伐果斷的軍人，心裡雖有義卻無仁。對於雷奎公爵這樣的人，如果拿仁義道德來說事兒，反而會招他反感，說不定還會被他譏諷是“偽君子”。所以，李奧瑞克必須要從實用主義的角度出發才能說服他。

這樣的話……

“我有三個理由。”李奧瑞克豎起三根手指。

“第一，難民越來越多，會形成叛亂的土壤。我們的敵人之所以敢於發起叛亂，就是因為如今流民太多，太多人吃不飽飯，沒有衣服、沒有房子也沒有土地可以耕種。不管是哈倫長子的軍隊，還是海象米斯裡的聯合軍團，他們在民間募兵的口號都是‘推翻皇族、減輕賦稅；裁軍屯田，人人吃飽’。且不說他們的能不能跟人民兌現承諾，隻要他們喊出這個口號，就會一呼百應。我們的土地上有太多人吃不飽飯了，雷奎閣下！前兩天又是一場暴雨，跟著便是山洪暴發，又會衝毀許多農田影響秋收。這些人要麼餓死，要麼就是變成流寇，或者參加軍隊。今天你不給這些人飯吃，明天他們就會推翻你的統治，權力，是由下而上的，隻有下麵的平民百姓認同貴族，貴族才能有統治他們的力量。”

雷奎公爵點了點頭，說：“嗯，確實很有道理，你繼續說。”

“第二點，士兵永遠不能脫離人民。”李奧瑞克繼續說道，“不管是我的軍隊，還是山嶺騎士團，這些士兵們大多是窮苦人家出身，階級決定立場，窮人出身的孩子，自然會為自身謀求利益。另一方麵，士兵們所有需要的一切給養，本質上都是從人民中來的。人民先吃飽，才能節餘出來口糧養活軍隊，人民吃不飽，軍隊也就吃不飽。”

“第三點，賑災可以拉攏人心，還能讓人口集中，人口就是勞動力，等我們打倒了尼古拉斯和賈戈伯，就會得到大量閒置的土地，我們需要有人去耕種。不僅如此，野狼城周圍還有大片的良田，但是缺少人去耕種，在我今年安排了人手搶收的情況下，還是浪費了大片的土地。將來，閣下的勞動力也可以往北遷移，到我土地上去耕種，我有地，雷奎閣下有人，我們合作一下兩方都有的賺。到時候征糧的事情就讓希雅來做，保證不虧待雷奎閣下！”

“最後，這次開倉賑災我也會出錢出力，公爵你拿出多少，我就跟著出多少，如何？”

聽完這番話，公爵頓時大笑起來，說：“這還用說嗎？就按照你說的辦吧！明天一早就開倉賑災，讓下水道裡、地下室裡、還有街頭小巷的泥腿子們吃飽！在派人去周圍的鄉村發一波救濟糧，哦，奧加馬特，這事情就你來辦吧……”

……

慶功宴結束之後，希雅帶著李奧瑞克來到了自家的後花園，說是天氣悶熱，想來這裡散散心，涼快一下。山民的後花園也是在山上，兩人騎馬走了二十來分鐘就到了後山。這裡確實如希雅所說的，涼快又安靜。

山間的風很是冰爽，不似城中那樣悶熱潮濕。希雅脫了盔甲，穿了一身亞麻色的長裙，頭發紮成馬尾，看上去活潑可愛。

兩人一邊在小路上緩緩前行，兩旁

道路狹窄隻能容納一人，希雅在前麵，李奧瑞克

一邊聊起剛才的事情。希雅感歎道：“我覺得你好厲害，我爸爸那樣固執的人，你三言兩語就把他擺平了。”

李奧瑞克說：“隻是嶽父大人心情好罷了。”

希雅搖頭，說：“是你太厲害，相比之下……我，我可能永遠沒法追上你了。”她說這話的時候很是失落。

李奧瑞克聽了卻十分詫異——追上我？為什麼要追我？他思索了片刻，然後噗嗤一聲笑了，說：“希雅，我才知道你是這樣想的。”

“我怎麼了？”希雅回過頭來，臉上滿是小女生那種嬌憨。

李奧瑞克從後麵輕輕摟住她，說：“你不用趕超我，希雅，你也不必擔心被我甩下，因為我們兩人是一體的。我們相愛，我們結婚，我們組建家庭，丈夫取得成就的時候，妻子隻需為他高興就好了，我們之間又不存在競爭關係，為什麼你要給自己壓力呢？”

希雅聽到這話頓時神色一凝，她還是頭一次聽到這種說法，首先她從感性上認為這是不對的，可若是仔細的思索，卻又覺得有些道理。希雅沉吟少許，喃喃道：“李奧，我父親一直跟我說，要做就做最好的，第二名沒有意義，所以我一直在嘗試著超越你，後來我發現自己做不到，其實……我很失落。在接下來我想，至少也要追趕你的步伐，不能被你甩下太遠，可是……你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我沒見過像你一樣快的男人……”

雖然知道希雅現在是在誇他，但這話多少有點不對味兒啊！

李奧瑞克儘量讓自己彆想歪，然後跟她說道：“不是這樣的，希雅，生活不是比賽，無需一較高下。小的時候家長太希望我們出人頭地才會這麼說，但實際上，這個世界的賽道並不多，能產生的‘冠軍’也就更少了。其他那些亞軍、季軍以及更後麵的人、甚至是賽道外麵的人，也都需要好好活著不是嗎？或者我們可以換一種角度去看這個問題——生活其實沒有賽道，生活是一場合作，每個人各司其職，做好自己的事情，然後我們這個集體才能實現利益最大化。夫妻如此，家庭如此，軍隊、城邦、國家也是一樣。”

“你總是能說出這種了不起的話來。”希雅轉過身，撫摸著李奧瑞克滿是胡茬的臉。接著她像個小狗一樣湊上來，拿自己柔嫩的臉龐來蹭李奧瑞克的胡茬。李奧瑞克問她：“不覺得紮嗎？”

“嗯，但我喜歡這種刺痛的感覺。”她甜甜的笑著，“其實，我發現自己不討厭胡子，我隻是討厭臟兮兮的大胡子而以。李奧臉上胡子總是打理的很乾淨，就會很有男人味道。”

她輕輕親吻李奧瑞克的臉，然後又望向李奧瑞克的眼睛——其實希雅和李奧瑞克身高一樣，但是在擁抱的時候，她總會悄悄的彎腰曲腿，呈現出小鳥依人的感覺。這樣，李奧瑞克就能俯瞰懷裡的女孩。他們目光相對，希雅的眼睛裡閃爍著溫柔的光，滿滿的愛意如水一般湧出來。

他們對視了三秒之後，希雅就害羞的彆開目光，然後不知想到了什麼，突兀的笑了出來。

“怎麼笑了？”

希雅換了個姿勢，攬住他的胳膊，依靠在他身上，甜甜的說道：“我是想，這麼厲害的男人居然會成為我的丈夫，我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