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讚同。”布洛澤說。
勇士團的奧德羅也說道:“反正我會死守城牆,絕對不能放棄這裡。”
神佑武士團的斯特爾說:“我也不同意!我會把我寶貴的戰士放在城牆的缺口處,誓死擋住敵人!”
隻有米蘭爵士沉吟著,然後說:“我覺得兩種戰術……並不衝突,我想試試巷戰。”
奧德羅用手指狠狠一戳米蘭爵士的胸口,說:“因為你不敢上城牆,你這個懦夫!彆以為我不知道你當了逃兵……”
“我……”米蘭爵士漲紅了臉,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都閉嘴!”將軍嗬斥道。
奧德羅冷哼一聲,然後轉過頭去,就仿佛身後有一堆惡臭的老鼠屍體那樣。
就在這時,天空上的陽光忽然消失了,接著就是一聲悶雷。
“轟——!”
冰涼的雨滴落在了眾人頭上。現在剛好是梅雨季節,野狼城的雨水會連綿不斷,下雨是正常現象。但在這種時候,雨水讓本就壓抑的氣氛更添陰霾。
“下雨,不吉利啊。”米蘭爵士也喃喃道。
阿卡德說:“是啊,下雨就不能用燃燒彈了,這對於防守方來說很不利啊……”
這時,又一發炮彈落在城牆下麵的壕溝裡,泥土如浪花一般飛濺,煙霧和雨幕混在一起,氣味腥臭刺鼻。顯然敵人的武器不受影響。
李奧瑞克這時候說道:“將軍,您怎麼想?”
將軍確實有力排眾議的勇氣和魄力,但他也要權衡利弊。老人也沒聽過巷戰這種戰術,他思考著,絞儘腦汁的思考著,因為他的這個決策關乎所有人的性命,也關乎全體高原人的生死存亡。
老人站在雨幕之中,雨水讓他的頭發黏在額頭上,打了一輩子仗的阿卡德將軍也沒遇到過這麼棘手的情況。他仰起頭,雨水順著他消瘦的下巴流淌,天空上那黑壓壓的烏雲仿佛是一張蓋在他頭頂的大手……雨越下越大,那隻手也離他越來越近,蒙住他的眼睛,摁住他的喉嚨。
這時候,祖先給了他回答。
腰間的“巨人屠夫”震顫起來,那是承載著北境末代帝王“塔戈瑟斯”靈魂碎片的聖遺物。阿卡德將手放在上麵,感覺那武器正在發熱。
他頓時一驚。
你在渴望什麼?
北境之王,你在渴望什麼?
難道你在渴望敵人的鮮血嗎?
金色的電光如利刃一般劈開了天空,“轟!”雷聲震耳欲聾。那道雷電仿佛劈中了阿卡德將軍的靈魂,讓他那顆老邁的心臟,再次奮力的搏動,他的熱血湧上心頭,灌滿四肢,衝上天靈蓋,霎時間所有的迷茫和彷徨都消失了,將軍的心中隻剩下死戰到底的決絕。
既然是死戰,那就要拚儘最後一滴血!
“李奧瑞克!”
“在!”
“我準許你打巷戰。”將軍說。
李奧瑞克趕忙行禮,說:“謝將軍!”
然而將軍的第二句話讓李奧瑞克頓時一愣。
“巷戰是你提出來的戰術,那就由你來指揮吧。”
“我指揮?”我隻是個百夫長,我能指揮誰啊?
李奧瑞克本來是想,名義上讓希雅來指揮,但戰術設計由他完成。希雅是二把手,應該說話比他有分量。
就在這時候,將軍說出了一句讓所有人都懷疑耳朵的話:“我將格羅溫的鐵騎團、米蘭爵士的貴族子弟兵團、還有風行團交給你來指揮,督軍希雅和她的衛兵也交給你了。”
李奧瑞克驚了,心想:一下子給了我三個軍團,甚至連希雅這個二把手都歸我管了?將軍的意思難道是……
此時血矛團的斯特爾大聲說道:“將軍,我不是懷疑他,但李奧瑞克現在隻是個百夫長,你讓他直接就指揮三個軍團,這不合適……”
老人怒吼道:“我打了一輩子仗,該怎麼做我自己清楚,輪不到你們來說三道四!”
“但他太年輕了。”奧德羅說。
阿卡德將軍橫眉立目,用響亮的聲音說道:“年輕?老子十七歲就當了團長,十九歲當了副將軍,二十一歲便率領聯軍平叛!李奧瑞克比那時候的我隻強不弱,我能帶,他也能帶!”
將軍這番話壓下了所有人的意見。李奧瑞克頓時萌生出來了一種“天降大任”的使命感,他其實早有預感將軍要培養他做接班人,但他沒想到這一天來的會這麼快。
忽然,李奧瑞克想起了一件事情,他驚恐的瞪大眼睛,問道:“將軍,那您呢?”
將軍看著他那生鏽的劍鞘和褪色的手套,忽然笑了,說:“時間是風,人是樹葉。”
“樹葉會隨風飄動,但離開樹枝就會死。”
“我是上個時代的遺老,我的靈魂也會留在那裡。”
“我會堅守城牆到最後一刻,給你足夠的爭取時間。”
“將軍?”李奧瑞克愣住了。
“你們呢?”老人的視線掃過那些跟他立下過汗馬功勞的團長們。
“勇士團永遠追隨您!”奧德羅大喊。
“血矛也是!”
“鐵錘也一樣!”
“鷹眼永遠忠誠!”
“神佑武士們願意為您流血!”
……
老將們與將軍留在城牆上。李奧瑞克則帶著格羅溫、米蘭爵士還有菲利普三人走下了樓梯。又一發炮彈落在城牆上,但這一次沒有一人動搖。
“李奧瑞克!”將軍的吼聲幾乎蓋過了炮火轟鳴。
“將軍?”李奧瑞克回過頭去,見那老人白發在風中飄舞,卻目光炯炯,仿佛一頭老去的雄獅。
阿卡德將軍大聲說道:“如果我死了,你,就是北伐軍的新統帥!”
“各位,聽明白了嗎!”
“將軍!”
眾團長紛紛跪下,許多人泣不成聲。
然後,阿卡德將腰間的“巨人屠夫”丟了過來,這時候他第三次將寶劍交給李奧瑞克。
“這次用完之後,就不用還我了。”老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