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千金買首(中)(1 / 2)

涼州辭 子夜鎮魂曲 2853 字 2011-03-12

<b></b></div> 李延炤率領營兵趕到南城門外。見護城壕邊上正有一群鐵甲士卒及輔兵聚集著。一旁還放置著十幾具令居縣兵遺體。隻是此時他們俱已身首分離,令人不忍卒睹。

聚集起來的縣兵中間,圍攏著十來名軍卒。觀其服色,顯然便是前來赴援的友軍。不過不知是哪一部人馬。縣兵們見李延炤率部屬前來,紛紛讓開一條通路。

李延炤向圈內行去。在親眼看到自己麾下陣亡軍卒被人割首冒功,他心中的憤怒早已壓住傷口引起的疼痛。他行至那些彆部軍卒麵前,抬起右手,用刀尖指著他們怒吼道:“你們這些雜碎,是哪部的?”

那十來名軍卒垂著頭默然不語。李延炤看到這裡,內心更是平添幾分怒氣。他邁步上前,將手中長刀調轉過來,一刀杆已抽在最邊上一名年輕軍卒臉上。那軍卒隻覺一股巨力襲來,一個趔趄險些摔倒。臉上乍然一痛,口中已泛起一股濃重的腥甜味道。

“說不說?”李延炤怒不可遏,再次舉起手中刀杆。又猛地向一旁另一名軍卒抽了過去。帶著風聲的刀杆重重擊打在那軍卒前胸皮甲上,他乍然遭受猛擊,始料未及。身體已不受控製地連退數步,一支血箭已自口中噴出。

周遭士卒們眼中噴射出的怒火,幾乎要將這些軍卒生生撕碎。李延炤反手一揮,刀杆再次擊打在一名士卒膝彎處。他猝不及防,立時直直地單膝跪了下去。然而尚還不及呼痛,李延炤手中長刀的刀鋒,已是架在了他的脖頸上。

李延炤冷冷地環視著在場的其餘彆部士卒,語氣森然道:“若再不言,李某隻好當汝等是虜賊探子。當一並斬除,以慰我麾下軍卒在天之靈。”

言罷,李延炤手中長刀便離開那名軍卒脖頸,作勢便要斜劈下去。一旁卻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將軍……將軍且慢……”

李延炤轉頭望向發聲處:“講!”

“我等……我等乃是陰司馬麾下部曲……”說話的士卒聲若蚊呐,猶猶豫豫地,仿佛是不知自己該不該說一樣。李延炤聞言,冷哼著點點頭:“好,好。汝等前來盜割敵首便罷了,為何要割取我部陣亡士卒首級?陰司馬便是如此教汝等行事?”

“將軍恕罪……我等一時糊塗……萬望將軍念著陰司馬,高抬貴手……”回話那名士卒一時麵如土色,連忙跪倒在地,叩首求饒。一旁那些士卒見狀,亦是紛紛效仿。就連先前被李延炤打倒的那兩人,也是連忙起身,依樣而行。

“現今知道哀求。我倒不知,你們當初是如何作想的?”李延炤冷哼一聲,又道:“膽大包天,肆意妄為!”

李延炤一揮手,一旁的鐵甲銳卒們紛紛上前,將在場的這些彆部軍卒一律拿下。用套馬索捆好,靜候發落。

秦大勇方才就在現場,聽說此事之後,不遺餘力地阻止了一番,方才避免麾下軍卒一齊上前,將這幾名彆部士卒剁成肉泥。此時將這幾人擒下捆綁,秦大勇心中也不由感到無比快意。將這些人紛紛捆好之後,秦大勇回身望著李延炤。

李延炤對秦大勇的回望恍若未見,隻是自顧自地在一旁反複踱步。他內心糾結思量著,尚未決定要如何處置這些人最為妥當。

秦大勇行至李延炤身側,小心翼翼地出聲問道:“司馬,不知這些人當如何處置?”

李延炤微眯著眼,看了看那些被捆起來的士卒,又望了望另一側被身首分離的自己部下,歎了口氣,幽幽道:“去手!之後將他們押往陰司馬營寨。再如何處置,便請陰司馬自行定奪好了。”

秦大勇抱拳躬身,示意領命。而後轉身大手一揮,對麾下軍卒大吼一聲:“司馬有令,去手!”

此言一出,押著那些軍卒的令居縣兵們神色紛紛變得異常猙獰起來。方才若不是他們的百人長秦大勇厲聲製止,這些彆部軍卒定然早已化作肉泥,怎可能耀武揚威地活到現在?雖然李延炤的命令並不是殺掉他們,卻也足以暫時平複這些屬下心中怒火了。他們將所押的這十來人押至護城壕邊按倒,而後暫時解開他們身上繩索。便是一陣刀光斧影,隨之而來的,那些士卒的慘嚎便已衝破靜謐的夜空。

命麾下士卒們點起火把,並拿來裹傷口的藥品及布條等等,給這些人做了個粗略的傷口處理。李延炤便揮揮手,令此處全體軍卒列好方陣,拿上各自的武器。分出數十名輔兵找來擔架,抬上那些被盜割首級的己方軍卒遺體,將這十來人也各自架起,便往援軍在城外的營地而去。

一路之上,慘遭剁手的十多名軍卒嘶聲慘叫。李延炤及令居縣兵們卻隻是置之不理。負責押送他們的那些輔兵,甚至還不少都在暗中下了些黑腳。待得抵達援軍大營轅門外,這支來勢洶洶的隊伍卻被嚴陣以待的營兵們阻擋在外。李延炤抬頭四望,隻見營牆與望樓之上遍布張弓待發的弓弩手。轅門處也早已立好拒馬,拒馬後便是持槍肅立的各部軍卒。

一名將佐站在轅門外,手中拿著令旗揮舞著,令李延炤所部停下,隨即大聲喝問道:“來者哪部人馬?請將主上前通報!”

李延炤將刀交給一旁護衛,而後大步上前,期間每行一步都會牽動著身上傷口。他強忍疼痛,行至拒馬前,對著轅門外的那名將領一拱手道:“我部乃令居縣兵。半夜集眾前來,是為向陳平虜及陰司馬討一個公道。煩請閣下入營代為通報!”

那將佐聞言,心中頓生疑惑。他靠近拒馬,拿過身旁士卒手中火把,細細地看了一番營外聚集待命的縣兵隊伍。隊伍前列不時發出刺耳的慘嚎。他細細看去,隻見前排數十身披皮甲的令居縣兵押著十來名軍卒,觀服色便是援軍營中部曲。這些士卒身後,便是數排全身鐵甲,麵戴鐵質麵具的戰鋒營步卒。他們人人甲上皆是遍布血跡,望上去宛如修羅魔神一般。

從眼前這支安靜的縣兵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那種氣勢與狀態,不由得使這位舉火觀察的將佐浮想聯翩。這些軍卒雖說隻是整齊肅立,但望在這位將佐眼中,那是經曆過戰火考驗,真正看淡了生死的那種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