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穀口奮戰(1 / 2)

涼州辭 子夜鎮魂曲 2361 字 2011-03-12

<b></b></div> 李延昭部操練日久,又有馬鐙這種神器。此時進出之間大開大闔,座下馬也都是奮力前衝,帶起騎卒們飽含殺意的刀鋒槍戟,準備不足,局部兵力又處於弱勢的匈奴騎兵自然無人能攖其鋒,短暫照麵的交戰之中,多被斬落馬下。

李延昭仰頭,見頭頂紅纓盔的馮定已被斜刺裡衝出來的一匈奴騎卒一槍刺倒,心中已是大急,連忙拈弓搭箭,心念電轉之間,手中羽箭已是帶著淩厲的嘯聲,向著那正要舉槍再刺的匈奴騎卒射去。

那匈奴騎卒眼見自己刺倒了對方大將,那將領雖然中槍倒地,然而依然是掙紮著半坐起身,奮力拔出腰間環首刀,竟是一副困獸猶鬥姿態。匈奴騎卒麵上便現出一抹猙獰,馭使坐下馬匹驅前,舉槍正待刺下,卻不防從邊上忽然飛來一箭,準確地洞穿了他的喉嚨。

那匈奴騎卒右手持槍舉在半空,卻再也刺不下去,被洞穿的喉嚨嗬嗬有聲,在他垂死掙紮之際發出一串古怪而瘮人的氣泡聲。隨後終是無力為繼,身體一歪,已是向馬下栽去。

馮定本以為自己已經死定了,然而此時絕處逢生,心中不知怎麼形容的夾雜著釋然與悲憤的複雜心情逐漸蔓延。他略一回頭,餘光已見身後的涼州軍將匈奴騎兵的包圍圈撕開了一道口子。率領那支騎卒的將領,頂盔摜甲,英武不凡,已是策馬向著他這一側奔馳而來。

馮定身前另幾名匈奴騎卒眼見此景,俱不信邪,他們分出兩人前去阻截飛馳而來的李延昭,另一人已是策馬到達馮定身前,馬上騎士一勒馬韁,揚起前蹄,眼看便要向半躺在地上的馮定軀乾上踩去。

說時遲,那時快,伏在馬背上的李延昭見得對麵匈奴騎卒如此布置,手上弓弦又是一張,瞄上那縱馬欲踩馮定的匈奴騎卒之後,便已鬆手,一箭飛去,李延昭也不及細看命中與否,麵對即將馳至近前的兩名匈奴騎兵,隻得棄了弓箭,拿起栓係在馬鞍前的長槍。

馮定身前那匈奴騎卒本已揚起馬蹄,便欲重重踏下。騎士在馬上卻忽然中箭。動作便遲滯了片刻。馬前馮定瞅準這個機會,一記橫滾,已是堪堪避開了那戰馬的踩踏。

馮定肋下雖是中了一槍,傷口處鮮明的疼痛感卻是刺激著他的神經,使得他反倒更加清醒了些許。雖然負傷有礙行動,不過在生死一線之間,他的潛能卻也是毫無節製地被發揮了出來。

馮定方才一個橫滾堪堪避開馬匹的踩踏,甫一穩定,右手已是回身一刀,環首刀鋒利的刀刃輕易地切開了那匹意欲踩踏自己的戰馬前蹄。刀鋒砍過馬腿上的皮肉,直直嵌到腿骨中,方才受到阻礙而停頓下來。

那馬吃痛,隨即長嘶一聲,前腿已不受控製地跪倒下去,馬背上那名中箭的匈奴騎兵,隨即便被摔下馬來,卻正在拔出刀的馮定身前。那匈奴騎卒乍然摔倒在地,又牽動了身上的箭傷,此時頓覺痛苦不已。然而望向身邊的馮定,麵色隨即又複猙獰起來,半跪起身,右手已是向腰間刀柄摸去。

馮定見狀,又怎能讓那匈奴騎卒如願?他忍住疼痛,迅速一步上前,雙手執刀,已是勢大力沉一刀斬下。那匈奴騎卒右手甫將刀拔出刀鞘,卻已是被馮定一刀將手臂斬斷。乍然感覺右手一空,隨即便是一陣鑽心的劇痛傳來,那匈奴騎卒霎時便倒地哀嚎起來。

馮定又是忍痛前跨一步,手中環首刀刀刃朝下,奮力一刺,環首刀鋒利的刀尖便刺破了地上翻滾的那匈奴騎卒軀乾。馮定見此,雙目放射出一種嗜血光芒,而倒地那匈奴騎卒,眼中已是生機儘去,絕望不已。

馮定右手發力,將手中刀柄攪動了一番,直到那匈奴騎卒漸漸不再掙紮,而是轉為機體本能的抽搐,馮定方才將環首刀拔出,而後失神一般地靜靜望著眼前這副宛如修羅地獄般的戰場畫卷。

先前的衝鋒、追逐、拚殺,已經將他的體力消耗殆儘。此刻他隻是木然地站著,任憑帶著血腥味的風拍擊在自己臉上。拎著刀一動也不動,宛如一尊木雕。

馮定實在是累了。之前的亡命敗逃,金城郡下的絕望,大戰前的視死如歸,方才刀光劍影的廝殺,耗費著他的體力同時,也消磨著他的心誌。身上不時傳來方才被刺中那一下的痛楚。他緩緩伸手去摸了一下,隻見手上,滿滿的都是他自己的鮮血。

恍惚中,他眼中仿佛現出了梁文元的音容笑貌。這位從他投軍便跟隨著自己的忠心部下,如今定然早已身首異處,暴屍荒野,任豺狼虎豹之類野獸啃食乾淨了吧。

人生百態,世事無常。然而此時,這位久曆戰陣的將軍,是真的感覺累了。也許被敵人擊倒之後,便會沉沉睡去。而後再也不用想這些糟心事情,再也不用麵對血腥殺戮,再也不用為忠實的部下們死去而感到心痛。

馮定依然沒有動,依然出神而鎮定地迎接著自己的命運。他身後不遠,先前圍攏他的那幾名剩餘的匈奴騎卒,已是既驚且怒地向他殺來。馮定已是能從那呼嘯而過的風聲中,清晰地辨明逐漸逼近的馬嘶,還有馬背上匈奴騎卒仿佛是為壓製住心中恐懼而發出的胡語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