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武庫禁閉(1 / 2)

涼州辭 子夜鎮魂曲 2418 字 2011-03-12

<b></b></div> 憑著李延昭後世之中所見所聞,他對此刻關著自己的這間禁閉室的評價,隻有三個字:不合格!

首先,這間武庫足足有上百平那麼大,禁閉室應當是讓領受禁閉處罰的軍卒感到壓抑與難受的處所,因此空間小,這幾乎是必須的。

其次,這間武庫裡,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弓弩鞭鐧等武器幾乎是一應俱全,莫說逃出去,便是用這些東西把這間房子拆了都是綽綽有餘。

李延昭不禁啞然失笑起來。這龐司馬倒真真的是個外行。禁閉室裡不一定得多乾淨,然而一定不能有雜物,更何況是兵器?

退一步講,即使被禁閉的軍卒不拿這些武器拆房子,萬一禁閉日久,難以忍受之下,拿把刀對著自己脖子一抹,這事情傳出去,誰說得清呢?

暗自在心中吐槽了一番龐司馬所安排的這間禁閉室,李延昭便定下心來,在武庫之中摸著黑找了塊稍微空點的地方,也不顧地麵上滿是灰塵,便直挺挺地躺下了。雖然地麵顯得有些冰涼。然而此時的李延昭卻是彆無選擇。

他躺下時,地上日積月累的灰塵飛揚起來,嗆得他一陣咳嗽。然而他一咳嗽,更多的灰塵又飛揚起來。咳嗽不止的李延昭連忙狼狽不堪地爬起來,一邊用手扇著自己的鼻子,一邊對方才躺下那個位置飛揚的塵土避而遠之。

李延昭走到那個靠窗的位置,在窗底下坐了下來。偶爾有一股涼風從窗欞處吹進來,使得此刻心情略有些狂躁的他,也不由得漸漸安靜了下來。他想著這幾日這一攤子接一攤子的事,想著想著,沒過多久卻是困意襲來,他竟如此便靠在牆上睡著了。

睡了不知多久,他朦朧中聽聞吱吱呀呀的門響。猛然驚醒,卻見武庫的門打開,他定睛一瞧,卻是見夜色映出一個披著鐵甲的身影,進得門來,一手提了一個夜壺,將兩隻夜壺放在門後,隨即便出門去,門又複砰地一聲閉緊,隨後一陣嘩啦啦的門鎖聲,門卻是又鎖了個嚴實。

李延昭隻覺得自己渾身酸痛,如同被打了一頓一般。他撐著爬起身,卻牽動了手上一陣劇痛,他將自己的右手湊近窗口,借著月光,方才看清楚自己的右手已經是高高腫了起來,整隻手俱是血色,明顯剛才打那些銳卒的時候打到了不知是盔甲還是什麼硬物,必然是破了皮,此刻方覺得疼痛不已。

已不是首次關禁閉的李延昭明白,身體上的痛好過,心理上的空虛難耐,以及煎熬,才是這個狀態之下的自己最大的敵人。上次被關禁閉也不過三日。三日後放出來的李延昭已是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幾乎要虛脫了,那種深刻的虛無感無時無刻不在支配著他。最難熬的時候,他甚至都用自己的頭去猛撞了禁閉室的鐵門許多下。然而看守他的士兵卻是依然不為所動。

最後他放棄了這般自殘的舉動。那三天是怎麼熬過來的,他已經是記得不大清楚了。隻記得同班戰友帶自己離開禁閉室的時候,是架著自己出去的。自己渾身無力,雙腳幾乎拖在地上一路而行,涕淚橫流……

然而如今的六日禁閉,究竟會有多難熬,便更是可想而知了。

然而做出這個決定,李延昭卻是不會後悔。自己保住了竇通,無疑便是收買了軍中騎卒們的人心。

平心而論,竇通雖然擅自離營。然而其一,他沒有攜帶兵甲,其二,沒有出去做壞事,其三,他隻是迫切地希望治愈其母的重病。因此,不管是從動機、過程還是結果而言,這名士卒的私自離營並未給他人帶來嚴重的後果,其夜半時分悄悄離營,也並未影響到軍隊的形象。因此李延昭覺得,其實竇通的這個行為,在法理上講,也算是輕微情節。

至於營中士卒,多半是對竇通的遭遇抱持同情態度的。不管是從值守士卒悄悄放他出入營地,還是廣武郡城當日值守城門的士卒,巡夜的士卒,均是沒有與他過多為難,由此也可見眾人對他的態度。這種情況下,龐司馬的處置方式非但不足以服眾,起到震懾作用,反而有可能引起反效果。使得軍中士卒對過於嚴苛的軍法產生怨忿與抵觸情緒。

或許這種怨忿與抵觸在短期內看不出什麼,然而將來也許會有另一件或另幾件事成為導火索,從而將這些士卒的怨忿與抵觸激化成憤怒,從而爆發出來。如若有這樣一日,那才是真正的難以收場。畢竟營中一千五百人士卒,即使打個對折也有七八百人。若在有心人鼓動之下發生營嘯之事。恐怕想要彈壓都是無法。

然而很顯然的,那位鐵麵無私公正執法的龐司馬,此時是完全不能體會李延昭的心情,以及他做出那個處罰決定的深意的。龐司馬此人執法隻知憑借那些枯燥的軍法條律,而完全不知體悟人性。在李延昭心目中,這位龐司馬更適合去掌管財務,而不是如同現在這般,執掌軍律。軍律雖然確須嚴格執行。然而體悟人性,張弛有度,才是李延昭所認為的上策。

腹誹了一陣子,對這些事情細細思慮了很久之後,李延昭也感覺困了,於是他便就在窗下和衣而臥,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一連三日,李延昭就在這陰暗的武庫之中度過。定時會有自己營中的士卒前來送飯,並清理夜壺。武庫門口顯然是龐司馬增設了哨位。每逢自己手下騎卒前來送飯之時,武庫門口把守的鐵甲銳卒都是不許前來之人停留太久。然而彆的事,他們倒也便樂得睜隻眼閉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