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郡府話彆(1 / 2)

涼州辭 子夜鎮魂曲 2554 字 2011-03-12

<b></b></div> 當日,郡城的官吏便將賞賜給眾騎卒的錢以及布匹等物儘皆發下,騎卒們皆是興高采烈不止。出征在外,他們何嘗想到會受到如此厚賞呢?大多數人既驚且喜,把賞錢小心地用布包好,係緊放在自己身上,而獎賞的布匹,整齊地放在自己睡覺的鋪上,卻是看了又看,簡直愛不釋手。馬平與李延昭卻是不曾在意那些物事。各自將各自的賞錢一包,錦緞等物李延昭給自己手下每人兩匹,將剩下的十匹用麻繩捆好。吃過午飯之後,便同馬平一起到千人督杜傑處告了聲假,李延昭便與馬平去馬廄牽過馬來。將這十匹錦緞往馬背上一放,隨即便細心地用麻繩固定好。

馬平看著李延昭的舉動,卻是頗為不解。追問之下,李延昭卻是笑而不答。馬平便隻得按下心中的疑惑,與李延昭一同牽馬出營,隨即翻身上馬,二人策馬徑直向郡城而去。

大營距郡城不過十餘裡,兩人策馬奔馳,不過兩刻鐘不到的光景,郡城城門已是遙遙在望。兩人行至近前,與守城門的軍卒打過招呼,便牽馬進城,向著郡守府而去。

李延昭又來到那扇朱漆的郡守府大門前,然而看著這扇熟悉的朱漆大門,李延昭不由得感慨萬分。此時的他,已經沒有了頭兩次來之時的惶恐不安。麵對這扇大門,他已是有種淡定從容之感。

馬平上前叩了叩門,一名小吏走出來,聽聞了兩人來意,隨即便去得後堂通報。約莫半柱香功夫,那小吏便回到前門處。喚過一打雜的仆役,將二人的馬牽到馬廄去。李延昭解下馬背上的錦緞,吃力地用麻繩吊在背上。馬平見狀,不由分說拿過幾匹扛在自己肩上,兩人便在小吏的指引下穿過前院,徑直往後堂而去。

兩人扛著錦緞,氣喘籲籲地走到後堂前,辛太守卻已見二人略帶狼狽的模樣,不由得撫須輕笑。待得二人進得後堂的門,太守忙喚過兩名仆役,將二人肩上的錦緞卸了下來,放置在一旁。然後和顏悅色地對著累得滿麵通紅的馬平道:“馬都尉高升,辛某在此恭喜了。”

馬平抱拳躬身道:“馬某才乾有限,幸得府君栽培。”太守辛翳卻是淡淡一笑道:“高升之事,卻是要謝你身旁這位什長咯。”

李延昭聞言臉一紅,連忙拱手為禮道:“屬下微末之功,不足道也。”

太守點點頭,卻是道:“上午你在校場那番提議,辛某倒也是有所計議。不日便將調集工匠,在郡城之中選址,為我廣武軍陣亡將士設祠祭祀。依你來看,這祠堂卻是該如何命名才好?”

李延昭想了想,心中想起幾個命名,然而又反複否定,權衡了一番,出言對太守道:“稟府君,不若就命名為‘忠烈祠’,可否?”

“噢,忠烈祠。此名好,便依你所言,就此命名罷。”辛太守言罷又深深看了李延昭一眼:“你在校場上那番做法,已使得左司馬略有不快。我等設法為你開脫,想必左司馬不會再做計較。隻是你今後還須多多注意才是。”

李延昭聞言,長揖為禮:“屬下多謝府君。延昭思慮多時,方才做出此等舉動,惟願諸位上官對軍中陣亡袍澤加以重視,故而有此一舉,此時方知是屬下欠考慮了,衝撞之處還請府君多多見諒。屬下日後進言之時,必三思而行。”

太守點了點頭:“你若明白,則再好不過。”言罷卻想了一想,道:“今日既是為馬都尉踐行,便不說這些不快之事了。你二人快坐。”二人依言找了一張幾案,隨後在蒲團上坐下。“辛恪,拿酒來。”辛太守走到上首坐下,然後對著後堂喊道。

不多時,那名為辛恪的仆人卻是提了三小壇酒,手中端了三隻小碗,分彆走到三人幾案前,將手中碗與酒壇分彆擺上,隨即向三人見禮告退。三人亦是點頭為禮,目送著他轉回後堂而去。

太守大人首先打開酒壇,倒了一碗酒出來,對二人道:“今日且拋卻雜事,惟願與君共謀一醉!二位,請吧!”

李延昭依言與馬平一同打開酒壇,倒了一小碗出來,那酒聞起來甘冽清香,隱隱有股後世裡醪糟的味道。李延昭與馬平亦是舉起酒碗,遙敬上首的太守大人一下,隨即三人俱是將酒碗端到嘴邊,脖子一樣,那甘冽清香的酒水便流過喉管,直向胃中而去。

李延昭喝了一碗之後,不由得在心中嘀咕道:“還真是醪糟啊!”他後世中又不好酒,哪知這個年代並未發明蒸餾法釀酒,酒水都是如此一般的米酒,甘冽清甜。如後世中那些高度烈酒,卻是一應俱無。

三人喝著酒的功夫,遂說起了一些閒話。馬都尉講了一番自己從軍以來經曆的苦戰惡戰,二人不由聽得麵有擔憂之色。隨後太守卻是問了不少平叛之中的事情。自廣武騎卒班師回營之後,太守亦是不曾見過二人,此番談到平叛之事,三人卻是聊得熱烈不已。李延昭卻想起一事,隨即問太守道:“下屬鬥膽問府君一句,姑臧打算如何安置那些降賊及其家眷呢?”

“朝堂之上,大部還是主張將那些降賊及其家眷放歸原處,任其自生自滅,唉。這些人,隻顧眼前,就沒幾個能考慮長遠一點的。”提起此事,太守垂頭歎道。

“那府君以為,若是我郡,可否能妥善安置他們?”李延昭不由問道。

太守辛翳聞言,卻又是一歎:“難啊,這些人早已習慣了遊牧生活,我郡境內,草場不多,怕是難以供他們這些部族遊牧所需。而這些日子,陸續又有流民進入郡內,郡倉以及各縣縣倉之內的存糧亦是捉襟見肘,怕是不足以供應這些部族過冬之用啊。”

自古以來,糧食都是大問題。聽聞太守所言,李延昭亦是沒了主意。他覺得,倘若有糧食,那麼安置這些降賊部眾並不是什麼問題。然而沒有糧,也沒有草場,若還想強行安置的話,恐怕將來那些遊牧部落缺衣少食的時候,就將引發出大問題來。這個險彆說李延昭他冒不起,就是此刻坐在上首的貴為一郡軍政長官的太守,也冒不起。有史記載的幾千年以來,這個問題始終是高懸在統治階級頭頂的一個首要問題。多少人家因為缺糧而家破人亡,多少征戰因為缺糧而一潰千裡,又有多少王朝因為缺糧而走向覆亡。這些史實無不提醒著作為後來人的李延昭,他們所麵對的這個問題是多麼的關鍵而嚴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