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聲,門關上了,小男孩無力地敲打了幾下,絕望地往回走,走不多遠,他就一頭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了。
沒有人看他,街上的人都像行屍走肉一樣,類似的場麵太多了,常常有人走著走著,一頭紮在地上就再也起不來,人們從開始的恐懼、害怕,到現在司空見慣,甚至伴著屍體睡覺,都已完全沒有感覺,饑餓把人們的心變得堅硬似唉……“……,都指揮使司衙門,盛庸、鐵鎖、高巍等官員們正襟危坐,一個個麵色凝重,大廳中氣氛極其壓抑。
參軍高巍報完了傷亡的統計數字,長長地歎了口氣合攏手紮,沉聲說道:“燕軍攻城已逾兩月,守城將士傷亡慘重,城中糧食有限為堅持長期堅守,守城官兵每天隻吃一頓飯,而且都是粗糧雜菜豆麵一類的東西,體力虛弱,患病者日漸增多,可以做戰的士兵越來越少了。”
盛庸向參政鐵鎖問道:“如今,府庫餘糧還有多少?”
鐵鎖臉色沉重地道:“府庫餘糧還可供我官兵食用三個月,但……這是按照現在每日一餐的用量來計算的。”
盛庸長長地吸了口氣,扼住手腕道:“缺兵、缺糧,外圍兵馬迄今不能對燕軍實施足以構成威脅的攻擊也不知燕軍還想困城多久,兩位大人,有何建議?”
高巍道:“大人,僅憑城頭守軍,已經無力守城了現在,必須得集中城中青壯甚至婦孺,上城助戰。守城嘛,和行軍打仗不同,隻要有把子力氣,搬得動滾木擂石就行沒力氣搬滾木擂石潑金湯沸水總還是辦得到的吧。隻不過如果要招募民壯,就得管他們吃飯,咱們現在的餘糧……”
這話一說,盛庸眼中的光采也黯淡下來一時間,三人又是沉默無言。
過了很久鐵銷才用低沉的聲音道:“這些天,我一直在堅持巡城,我發現,城中已經有越來越多的百姓因為沒有吃的而活活餓死了,官府的賑糧早就停了,由百姓們組成的巡街隊、清掃隊,也都早就停了,現在城中餓殍遍地,臭氣熏天。”
他苦笑一聲又道:“人人餓得走不動道,哪還有力氣給你辦事?兩位大人,再這麼下去,唯一的結果,就是全城拖垮,玉石俱焚。所以,本官想到一個不得已的辦法……“……”
盛庸和高巍一齊抬起頭來,急迫地看向他:“鐵大人,請講!”
鐵銷緩緩道:“要守下去,唯有一個辦法,集中全城軍民的糧食,統一安排分放,優先供給軍人。”
高巍呆呆地道:“這和現在,有多大區彆?”
鐵鎖沉聲道:“有!許多富紳大戶家中,都藏有許多糧食,把它們全搜出來充作軍用,那麼高大人就可以募集青壯守城了,為了有口飯吃,百姓們一定願意上城牆的。”
高巍道:“可這一來,那些守不得城的百姓們怎麼辦?”
鐵鉉道:“趕出城去,糧食收繳歸為軍用的那些人家,如果不願守城,也一概遣出城去,他們現在在城裡,就是與軍爭糧。
”,盛庸微微蹙眉道:“恐怕……”,燕王不會遂我所願,一旦遣放百姓出城,燕王就會明白咱們的用意,如果他拒不放人,那怎麼辦,咱們本該承擔濟南守土之責,卻反要令得濟南父老死在城下不成?”
鐵銷目中微微泛起淚光,沉聲道:“再如何淒慘,難得慘得過睢陽張巡?張巡將軍為了守城,連自己的愛妾都殺了,城中老弱百姓,俱都殺了充作軍糧,難道他願意屠戮百姓?他這麼做,隻是因為睢陽隻要守住,一城雖死絕,卻可保江山社稷。”
說到這裡,那淚光中漾起一抹刀鋒般的寒意,他的聲音也冷酷起來,堅如鐵石:“濟南,貫通南北,一旦落入燕逆之後,必漲燕逆聲勢,他就有了抗衡朝廷的大本錢,所以,哪怕犧牲再大,濟南城不能丟!死一小部分人,保一大部分人!毀我一座濟南,可為皇上保住萬裡江山,難道不值得?我們發過誓的,誓與濟南共存亡,就算濟南軍民全部戰死,為此逼退燕逆,那也值得,這是大義所在!”
看看盛庸和高巍,鐵鎖又道:“難民出城,或許會被燕王所阻,可他一旦阻止難民出城,卻也必定要為無辜難民之死而背負罵名!留在城中,隻是拖延全城人的死期,驅出城去,或可給他們一線生機,現在,咱們隻能和燕逆比!”
盛庸問道:“比什麼?”
鐵鉉一字一句地道:“比誰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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