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起來，洗漱完畢，鎖了門，我夾著包走到院子裡，瞄見側牆立著的梯子，忽地想起昨晚菜窖的事情來，信步走到西牆根，彎腰掀開木板，倒嚇了一跳，隻見菜窖的確很深，底下擺了不少蔬菜，三麵都整整齊齊地碼了六層白菜，土豆堆成了一座小山，間還放著五六個麻袋，裡麵不知裝著什麼東西。

另一側則碼了三頭屠宰過的整豬，每頭都有二百斤下，毛都已經褪得乾淨，露出粉紅色的肉皮來，麵還扣著一個大大的‘檢’字。

我立時覺得頭痛，當初在青陽市窮得要命時，自己都不肯收受禮品，現在已經有了那麼多的身家，更不會觸碰雷區。

昨晚看他們坐麵包車來的，以為隻帶了一兩袋子蔬菜來，也沒有在意，隻是剛才忽然感到怪，那點東西怎麼會丟到菜窖裡，這才過來看了一下，沒想到，對方竟然送來這麼多，這已經超過他所能接受的底線了，必須要打電話退回去。

我皺著眉從衣口袋裡拿出手機來，找出毛新竹的號碼，撥過去後，劈頭蓋臉地是一通臭罵，“毛新竹，你們大王鄉的乾部怎麼回事，居然送這麼多的東西來，真是太不像話了，趕快給我拉回去，不然我直接讓紀委的人收走。”

毛新竹也慌了神，趕忙解釋道：“葉縣長，您彆生氣，我們沒有彆的意思，隻是感謝您幫我們解決了次的坑農問題，這才送點東西來，菜是我們鄉乾部種的，沒放化肥沒打藥，都是人工除草，那是真正的綠色食品，豬也是自家養的，也沒用過飼料添加劑，大夥是誠心感謝您……”

“你們這不是在感謝我，這是在害我！”

我打斷了他的話，低聲嗬斥道：“我再說一遍，東西必須拉走，這事沒商量的餘地。”

毛新竹沒有辦法，隻好實話實說道：“葉縣長，其實您根本不必發那麼大的火，每到年底我們都會給縣裡領導送些蔬菜豬肉，今年早了些，是怕和彆的鄉撞到一起，讓領導的麵過不去，昨晚是用大車拉來的，各家都送過了，我見您這菜窖還挺大，讓他們多卸了點，您這要是退回來，傳到其他領導的耳朵裡，我們可難做人了，他們臉也沒有光彩啊。”

我皺了皺眉頭，沉吟著道：“既然這樣，新竹啊，我也不難為你，但這些東西算我買下來的，你估算下價格，回頭我讓業堂給你把錢送去。”

毛新竹見我的口氣強硬，沒有辦法，隻好呐呐的道：“葉縣長，那也隻能這樣了，您也彆讓鐘秘書來回跑了，我下周還要去縣裡開會，到時候去您那去取吧，這些東西按三百元的價格賣給您。”

我歎了一口氣，搖著頭道：“三百元？我看隻那三頭豬過得過四千了，算了，等你來了再說吧，我最後警告你一次，如果下次再敢帶東西登我的家門，可彆怪我不講情麵，連人帶東西都給你丟出去。”

毛新竹沒有辦法，隻得連連撓頭，苦笑著道：“葉縣長，我記住了，下次再不犯這種低級錯誤了。”

我這才掛了電話，把地窖的木板放好，駕車去吃了早餐，趕到縣委大院的時候，恰巧見常務副縣長曹淵開車過來，兩人站在車邊閒聊了一會，我打聽了他與鹹風化工廠的談判情況。

曹淵微一擺手，道：“沒有談攏，對方也講實話了，和開發區老田的爭執不過是個引子，除非縣裡再給免稅政策，否則他們是一定要走的。”

我皺著眉頭道：“這家企業也太不像話了，當初不該把政策放得這麼低，讓人鑽了空子，汙染了環境不說，圈了錢走人，對發展地方經濟根本起不到正麵作用。”

曹淵笑了笑，低聲地道：“葉縣長，你之前一直忙大事情，大概還不知道這些細節，鹹風化工廠當初根本沒有經過嚴格的環保審批直接開工了，屬於違規立項的企業，市環保局先後三次下過停產通知書，都是縣委李書記親自打電話疏通關係，麵才給開了綠燈，沒想到這家公司老板這麼沒良心，政策用完了跑路。”

我皺著眉頭道：“這家公司不是之前朝陽書記招來的嗎，怎麼李書記會這麼心？”

曹淵詭秘地一笑，擺了擺手道：“那不清楚了，不過李書記關心企業家那是遠近聞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