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蕎!”耳釘愣了愣,才反應了過來,立刻大叫道:“你瘋了麼!你這是找死!”
初陽道長一雙本來就不大的眼睛眯了起來,就算被我給壓住,一張臉也還是帶著幾分不屑:“你膽子倒是不小……”
說著,他那積蓄了陰氣的手抬起來,就要將我的胸膛給貫穿了。
你有陰氣啊?那就好說了。
我沒容他將手真的穿過來,就低下了頭,張嘴咬在了他的脖頸上。
“啊……”一聲自從我得了餓病以來,聽到過的最清楚,最淒厲的一聲慘叫像是一把生鏽長矛一般紮進來了我的耳朵之中。
可是我不但沒有覺得難聽,反倒是覺得十分悅耳。
這種飽含著恐懼和傷害的聲音,真好聽……真好聽……像是,饑餓極了的時候,聽到的午餐鈴聲。
一口又一口甜美的感覺源源不斷的進入到了身體裡麵,我像是被氫氣充滿了的氣球,隻覺得渾身飄飄然的。
好舒服……這個感覺,比什麼都滿足,都舒服……嬰兒吃母親的乳汁那種幸福感,也就不過如此了吧……
好吃……好吃……我還想吃……
“陸蕎……陸蕎……”很多扭曲變形的聲音傳了過來,卻難聽的不得了。
像是還沒吃飽的時候,有人催促你趕緊從座位上離開一樣,真煩!
有一個力道想將我從這個帶著源源不斷陰氣的地方給拉開,卻被我毫不手軟的給打開了。
“這樣不行……”
“要快點將她拉開!”
“快點,不然的話,她很可能連自己的意識都消失了……”
這些煩人的打擾,消失了才好!
漸漸的,就連那些個扭曲的聲音都聽不見了,隻覺得困意倒是襲來了。
吃得飽,睡得著,是人生最幸福的事情了……
但是正當我要睡過去的時候,忽然一個很大的力道將我給扯開了!
是人都會有起床氣,尤其是在這個時候!
我下意識還想將那個力道給甩掉,可是那個力道卻大的了不得,根本容不得我甩開!
猛然的睜開了眼睛,卻看見了麵前一個又瘦又小的身影,正毫不畏懼的站在了我麵前。
眼前是一片模糊的,可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人影,就漸漸的給清楚了起來。
看清楚了之後,我的腦袋猶如被人從上麵澆下來了一盆涼水,一下子就清醒了起來。
這個人……是披著毛皮鬥篷的那個人!
因為那個毛皮鬥篷在黑水潭裡給了我,現在,他(她)身上披著的已經不是毛皮鬥篷了,而是一大塊棉被似的怪布料,嚴實的像是剛從墳裡挖出來的木乃伊一樣,隻露出了一雙眼睛來。
可就算這樣,我還是認得出來,就是那個人,絕對沒錯!
那雙眼裡麵,跟澍玉道長一樣,滿含著的,是一種憐憫,一種慈悲。
“你……你……”我當然不知道他(她)到底叫什麼名字,一張嘴結結巴巴的才問出來:“你到底是……”
那個人沒吭聲,知道我清醒過來,握緊我的手立刻就鬆開了。
轉了身就要走。
“你等一下!”我立刻追上去:“你到底是誰!那些個我們身邊發生的事情,都是你做的?我知道你救過我,我也很感謝你,可是現在,你能不能……”
那個細瘦矮小的身影卻一點遲疑也沒有,陀螺似得就不見了。
“程恪……程恪……”我回過頭大喊:“攔住那個人!那個人肯定知道很多咱們不知道的事情!”
可是轉過了頭來,身側卻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程恪,耳釘,菖蒲,宋之遠,還有那巨大的金天蛾,全部不見了!
這是怎麼回事……
他們去哪兒了?
“陸蕎……陸蕎……”遠遠的,那個聲音又像是從很遠的地方給傳了過來:“陸蕎……陸蕎……”
眼前的一切,開始跟抽象畫一樣扭曲變形了起來,難道,這隻不過是一場夢?
對,是夢……
而與此同時,一股子饑餓的感覺又一次湧上了心頭,空虛的像是能把我自己也給吞噬了下去……
我猛的睜開眼睛,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吊燈。
這是……我家!
“陸蕎!”程恪那張好看到不真實的臉立刻也出現在了我的眼前,一貫沉靜的腔調也頭一次染上了幾分緊張:“你醒了?還認得我麼?”
“程恪……開什麼玩笑,我怎麼可能不認識你……”我要坐起來,可是稍微一抬頭,就頭暈惡心,眼冒金花的,不禁皺了眉頭,程恪也看出來了,立刻將我給重新按下來了,聲音卻是說不出的放心:“彆起來,你認識我就好。”
“我怎麼了……啊,我犯病了……”我像是剛緩衝出來點頭緒,忙說道:“羅程守呢?初陽道長呢?他們怎麼樣了?”
“大姐,你關心他們,比關心自己還厲害啊!”祝賀也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拉扯了拉扯自己校服的下擺,一臉賊賊的表情:“我聽耳釘大哥說了,大姐這次又大顯神威了,屌爆了!”
“去去去,”看見了祝賀,就跟手機自動連上家裡WiFi一樣,忽然就真正有了一種回家的感覺:“你也跟回來了?”
“不僅是我,大家全來啦!”祝賀喜滋滋的轉過身去開了門,大聲喊道:“你們彆在外麵傻等著了,快進來吧!大姐已經醒啦!”
“踢踢踏踏……”一陣腳步聲響應了祝賀的號召,就擠進來了,我一看,簡直倒抽一口冷氣,我這裡隻是個七八十平的兩室一廳,根本不是龔貝貝的那個大彆墅,這些人一來,頓時擠的跟下了鍋的餃子一樣。
果然……跟祝賀說的一樣,全來了。
我們一家子“審理”程恪的親戚,還有龔貝貝羅蔚藍情侶檔,以及鄧先生馬大夫劉老太太幾位老年選手,加上耳釘和祝賀逗比二人組,甚至連愛臉紅的李明朗也來了。
能拍全家福了。我忽然冒出來了這樣一樣無厘頭的念頭來。
不不不,什麼全家福……腦子睡傻了麼……
“你們……”我話還沒說出來,三姨頭一個從人群裡脫穎而出:“陸蕎,你這次可算是立了大功了!想不到你平時一副不靠譜的樣子,關鍵時刻還挺頂事啊!”
“啊?”我忙道:“三姨,你說的是……”
“哎呀,大功臣是睡糊塗了!”三姨一拍我胳膊,大眼睛眯起來,高高興興的就說道:“不是你把羅程守那個老不死的給抓住了!”
一聽“老不死的”幾個字,老年選手們開始咳嗽了起來。
三姨跟我情商差不多,也沒聽出這個咳嗽是個什麼意思,還滿不在乎的說道:“最近霧霾太大,你們幾位老年組,注意身體哈!”
幾位老年選手臉上那些個黑線能揪下來織毛衣了。
不不不,這個不是重點,我趕忙說道:“三姨,你剛才說什麼來著?羅程守被我抓住了!”
“是啊!”三姨立刻說道:“怎麼,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自己也忘記啦?不是你把羅程守的陰氣吸光了,然後把他和那個初陽道長,一起捆起來帶回來了麼!”
“我師哥給你們添的麻煩,真的很抱歉!”李明朗帶著歉意說道:“如果我們能早點發現的話……”
“行了,彆放馬後炮了,現在也晚了,”三姨丟了個白眼給李明朗,接著跟我說道:“陸蕎,這幕後黑手抓住了,我們整個潭深鎮,全以你為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