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div> 程恪隻是涼涼的看了我一眼,卻沒有答話。
不對呀,程恪從來沒有用這種眼神看過我……怎麼,跟看一個陌生人一樣?
我心裡莫名其妙的有點發慌,禁不住就習慣性的跟小孩兒一樣,兩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程恪,怎麼了?”
程恪卻緩緩的將他的手從我的手裡抽了出來,越過了我的肩膀,看向了菖蒲和蛻皮。
這是一種不祥的感覺,好像程恪……變了一個人。
我心裡害怕了起來,是沒著沒落的一種害怕。
不對勁兒……
“程恪,你跟她說。”蛻皮是個得意洋洋的神色:“以前的事情,你是不是想起來了?”
程恪沒答話,一雙眼睛,還是看牢了菖蒲。
我的心狠狠的疼了一下,他的那種愛惜的眼光,以前,隻肯看著我的。
“程恪……”
可是不管怎麼喊,程恪卻還是沒聽見一樣,隻是望著菖蒲,柔聲說道:“你受苦了。”
我的腦子裡像是被人扔進去了一個馬蜂窩,隻覺得“嗡”的一聲。
“不怪你。”菖蒲聞聲,微微的笑了:“陰陽禦鬼之術困著記憶,是不好想起來,現在好了。”
“是。”程恪說道:“全想起來了。”
接著, 程恪就在我眼前,一步一步對著菖蒲走了過去,輕車熟路的握住了菖蒲的手,貼在了自己的臉上:“我很想你。”
菖蒲眯起眼睛,笑容明豔:“我也是。”
聽到了什麼東西像是在響,摸摸自己的脖頸,才發覺出來,是璿璣珠發出來的聲音,原來裡麵跟鈴鐺一樣,是中空的,裡麵還裝了什麼東西。
我這會才知道,它之所以有那個聲音,是因為我的身體在顫,劇烈的顫,跟犯了瘧疾一樣。
“你看見了。”蛻皮特彆得意的說道:“怎麼樣,你說,程恪心裡的人,究竟是誰?他為什麼把你扔到了這裡來,你也知道了吧?”
“我不知道。”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說道:“你想知道,問他自己。”
蛻皮側過了頭來,帶著一種幸災樂禍的樣子說道:“這個時候了,你也該死心了,難道你瞎,看不出來什麼眉眼高低嗎?”
“連我瞎不瞎都看不出來,”我對著蛻皮梗著脖子說道:“我看你才是真瞎。”
我卻實實在在,沒有假裝出來的這麼堅強,好冷,為什麼,會這麼冷……像是被人在三九寒天,被一桶水從頭到尾的澆下來一樣。
是啊,我完全想不到,因為我不信,程恪能真的這樣對我。
他是跟菖蒲有很多的以前,可是……他對我說的,對我做的,算什麼?
就這樣將我甩在身後,我絕對不信!
“你……”蛻皮臉色有點不好,但還是展顏一笑:“脫毛鳳凰不如雞,你也彆再想以前跟程恪在一起的那些個過往了,現在他已經完璧歸趙,跟你,也就沒關係了……”
“我們的關係,難道還用得著跟你說?”我瞪了多事的蛻皮一眼,寧願看著她,也就是不敢往程恪那裡看:“你簡直六個指頭撓癢——多那一道兒。”
我承認我害怕……
“好,你不是跟我有能耐嗎?那我不管。”蛻皮卻像是看出來我這個鴕鳥的心態一樣,轉過身就讓開了,讓我能直接看到了程恪和菖蒲在一起,直刺眼睛的畫麵。
兩個人像是闊彆十六年的楊過和小龍女,目光交纏,話不說,也能換相思。
而且,他們真的般配。
這種感覺,像是自己養出感情來的貓,跑到了原主人那裡去,原主人還要抱著來秀恩愛一樣,讓人要多不舒服有多不舒服。
“總之,能重逢,要多謝你。”菖蒲微微一笑:“多虧你能……”
“我不用你謝,也沒打算物歸原主。我隻想說,”我咬了咬牙,還是盯緊了程恪的眼睛,說道:“你現在是我的鬼。”
程恪抬起頭來望著我,隻是淡然的說道:“以前的事情,是我耽誤了你,所以,就算有陰陽禦鬼之術,我也不會再約束你,請你,也不要再約束我了,即使沒法解開,我也希望,咱們能……”
“就是說,以前的事情說完就算了是吧?”我倒是扯著嘴角笑了:“你以前,不是這麼說的。”
“因為他忘記了,怪不得他。”菖蒲說道:“你若是非要恨一個人,請你恨我。”
恨你二舅姥爺的腿……
是,我眼眶子發酸腳也不穩,但是我就是硬挺挺的站著,一點也不讓自己有任何軟弱的表現:“程恪,我命令你,你過來。”
可是程恪卻連陰陽禦鬼之術也對抗住了,清越的聲音對我一點感情也沒有:“咱們,這本來也是一場錯誤,我想法子,解開陰陽禦鬼之術吧。”
我攥緊了,指甲陷入到了手心裡麵,也覺不出來疼:“你開玩笑?”
“你知道,”他看著我,也變成了那張萬年石膏臉:“我從來不開玩笑。”
我第一次知道,“萬箭穿心”這個成語,居然能這樣應景。
疼,很疼很疼。
“好啊,”我望著程恪,還是微笑著說道:“你要離開我是吧?那你想法子吧,你要選的是哪一條路,隻要認定了,我絕對不攔。”
我其實不知道應該怎麼做,跟偶像劇裡麵的女主角一樣流下眼淚,死死的抱住他不鬆手,再跟他回憶一下過去,然後讓他為自己心軟動容?
做不到……不論如何,我也有我的驕傲。
如果,他不是演戲,而是真的已經決定了,我不覺得攔下來有用,也不覺得攔下來有任何意義。
“要分開,很簡單,把你的長生拿出來就可以了,彆忘了,長生是無所不能的,”蛻皮趁機扮演了一下知心大姐,語重心長的說道:“男人的心在變了之後,就跟斷線的風箏一樣,你把手柄拉扯的再緊,他也再回不來了,所以,乾嘛做那麼沒意義的事情,對你最好的,就是放手。”
“我用不著你教。”
“彆這麼不知好歹。”
是啊,不過仗著他喜歡我,他如果,不喜歡我了的話……
多少風光霽月,其實就是一場誤會。
但我就是不信,不信程恪真的能那樣食言而肥,他絕對不是那種人:“程恪,咱們,可以……”
“把長生拿出來。”程恪鬆開了菖蒲的手,衝著我走過來:“是我存在了你那裡的,你可以還給我了。”
“還?”我隻覺得口乾舌燥,望著程恪,艱難的,一字一句的說道:“或許,其中有我不知道的誤會,或者你不好說的難處,這些,你可以告訴我,我不信你會這樣對我,隻要……”
可是程恪沒說什麼,那平時輕輕牽著我,緊緊握著,柔柔撫過我的手,卻卡在了我的脖子上:“解開。”
一陣窒息。
脖子上的窒息自然不用說,可是更讓人難受的,是心裡的窒息。
他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離著我,那麼近,可是他卻再也不是以前的那個程恪的樣子了……
不對……
我心裡突的一下,這個程恪,怎麼會沒有檀香的味道?
就算,現在是生死的關頭,我心裡卻一下子就安定了下來,對了,我怎麼沒想到,他不可能,能對陰陽禦鬼之術裡麵,我的命令無動於衷。
忽然就高興起來了,原來是假的啊,不管是幻覺,還是迷魂陣……這就好……
沒有辦法,死可以,隻要不是死在程恪的手裡……
越來越喘不過氣來了,我想將那一雙修長的手給拿開,卻怎麼也使不上力氣……
沒關係,沒關係……
神誌慢慢的渙散開了,眼前的那個虛假的程恪,還是定定的望著我。
正這個時候,像是隔著很遠的距離,忽然有人在尖聲的喊著:“陸蕎,你乾什麼呢?把手鬆開!”
那個聲音像是穿越千山萬水,微弱卻清楚的傳到了我的耳朵裡麵。
好熟悉的聲音,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誰啊?
接著, 倒是蛻皮的聲音惱羞成怒:“少來多管閒事!”
“對不住了,這一次,我就是來管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