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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河郡在倫丹北方，相距不到一百公裡，從大教堂火車站乘坐火車出發，一個小時便可抵達。

可如果火車晚點，一切另說。

換成自駕的話，從倫丹西區出發，抵達自然教會在劍河郡的據點大約需要兩個小時。

在沒有自動導航的年代，第一次摸索著上路，時間還要更長一些。

綜合上述考慮，韋恩選擇開車。

除了擔心火車晚點，還有多方麵考慮，他每個月都要去劍河郡打卡兩次，熟悉路況對他有好處。

上午八點，黑色轎車駛出倫丹市，一路向北。

韋恩參照地圖駕車，車速並不快。

他沒有給據點打電話，已經計劃好了，此行主打一個領導突擊檢查。如果查到有誰上班摸魚，領著教會的公務員工資但上班時間離崗，那不好意思，反手再加一個新官上任三把火。

什麼，領導也摸魚？

笑死，領導的事能叫摸魚嗎，那叫出差，那叫深造學習。

半小時後，轎車駛入一條標注‘114號’的公路，氣壓漸漸降低，陰沉的霧氣漸漸彌漫起來。

韋恩踩下刹車，車輛掛燈停於路邊，他摸出地圖看了起來。

副駕駛座上，白鴿來回蹦躂，咕咕咕將玉米粒和麥粒分類，似是在清點自己的家產。

“路沒錯，但……”

韋恩望著後視鏡，周邊的霧氣越來越濃，給他一種非常不安的感覺。

說不上來，但哪裡怪怪的。

“一出倫丹城，到處都是妖魔鬼怪，這算哪門子神選大陸，妖魔大陸還差不多。”韋恩無語吐槽，麵對神神秘秘的迷霧區域，果斷選擇了掉頭回程。

今日不宜出門，明天坐火車去劍河郡。

114號公路蜿蜒曲折，車輛駛過，在迷霧麵紗中撕開一道口子，帶起一片漣漪，很快又恢複平靜。

隨著迷霧越來越濃，道路兩旁的樹木越來越模糊，車燈艱難穿過朦朧，一切都格外地寧靜和神秘。

韋恩已經掉頭兩次了，轎車仿佛駛入了一片未知區域，前後左右模糊不清，車燈在霧氣中開辟出一條狹窄的通道，給他帶來為數不多的光明。

韋恩沒有繼續盯著地圖，和迷路無關，如料不差，他可能遭遇了都市傳說。

嚴謹點，這裡不是市區，應該叫市外傳說。

上次遇到類似的情況還是上次，車上除了他，還有一女一貓一基佬，這次隻有一隻傻乎乎的鴿子。

韋恩低頭看去，白鴿在數數，小爪子將麥粒扒拉來扒拉去，仿佛多數幾遍麥粒就會變多一樣。

第四次掉頭無法離開迷霧區域，韋恩放出白鴿，視線進入對方的視角，於高空中俯瞰，見得一片神秘朦朧的霧海。

霧海的儘頭在何方，沒人知道。

“太邪門了！”

韋恩收回白鴿，皺眉道：“早知道會這樣，出門的時候就該把瓦爾基裡帶上，後備箱又不是塞不下。”

他抬頭揚了揚下巴，眸中白光跳動，整顆腦袋揚起黑煙，血肉皮囊散去，登錄了死亡騎士的賬號。

今天騎士不騎馬，開車。

韋恩穿戴厚重的黑色鎧甲，擠在狹窄的駕駛座上，很不舒服，但安全感爆表。

迷霧再濃又如何，他已經沒什麼好怕的了。

“桀桀桀桀———”

他抬手一揮，副駕駛座上白鴿瞬間成了骷髏鳥。

“咕咕咕！！”

半小時後，路麵斑駁不堪，道路狀況變得奇差無比，通過一條隧道後，漫天大霧稍稍散去，周邊漸漸出現了一些孤矮的房屋。

造型老舊，不似現代風格。

韋恩沒有貿然停車，更沒有下車問路的打算，霧氣寓意著不祥，住在這裡的很難說是不是人類，萬一鑽出個什麼奇形怪狀的家夥，那畫麵想想就嚇人。

而且，道路的遠方是一片連綿山脈，黑色山脈高聳入雲，和地圖上標注的倫丹北部平原沒有半點關係。

他現在不在神選大陸！

“繼續開車，沒準開著開著就離開了。”

韋恩的好奇心可大可小，研究魔法的時候，他恨不得刨根問底，眼下這種局麵他隻會謹慎從心，哪怕窗外出現光之巨人毆打小怪獸，他也絕不停車。

遽然，遠方的黑色山脈傳來一道聲音。

那聲音夾雜著神秘且古老的信息，深沉有力，在空氣中回蕩不止。

韋恩從沒聽過這種聲音，非要說個類似的，他隻能聯想到鯨魚，以此推測發出聲音的生物體型非常龐大。

十分鐘後，韋恩眼前再次出現一條隧道，他駕車駛入其中。

隨著車輛駛出隧道，眼前光芒大亮，回到了原先的114號公路，周邊沒有霧氣，後視鏡上也沒隧道的蹤影。

韋恩放飛骷髏鳥，景色悠然，平平靜靜，居高臨下可以看到其他往返的車輛。

“越來越邪門了！”

韋恩摸著光禿禿的腦袋，召回白鴿後，雙雙變回原本樣貌，他驅車返回114號公路入口，這一次沒有遇到迷霧。

還是個普通人的時候，他看不懂這個世界，成了魔法師，更看不懂這個世界了。

神秘總是不期而遇，沒有一點點防備，也沒有一絲顧慮，就這樣出現。

韋恩懷疑自己的體質有問題，不然很難解釋邪門的東西總往他身邊靠攏，他瞄了眼貪欲之書，順手將鍋甩了過去。

————

‘郡’是溫莎的二級行政區劃，大區之下就是郡級單位，倫丹比較特殊，屬於郡級行政單位，彼此是平級關係。

換一個角度，倫丹更加特殊，郡屬於倫丹的次級行政單位。

溫莎的行政劃分非常複雜，屬於曆史遺留問題，韋恩一直沒怎麼弄明白，隻知道劍河郡占地麵積大於倫丹，管轄著五個市區。

人口方麵，倫丹遙遙領先，能把劍河郡甩出十個五連發卡彎，差距大到開氮氣都追不上。

自然教會的據點位於劍河郡劍河市，一座曆史悠久的大學城，保存了許多中世紀時期的建築，遍地劇院、美術館、博物館、圖書館，文藝氣息都醃入味了。

韋恩路上耽誤了不少時間，下午茶時分抵達據點，和倫丹總部的圖書館一樣，這處據點也是一座圖書館。

上下兩層樓，樹木鬱鬱蔥蔥，環境幽雅，很適合看書時睡覺。

在劍河大學城，類似的圖書館超過三位數，自然教會的據點並不起眼，韋恩進入圖書館後，沒有第一時間亮出身份證明，而是在圖書館內轉了一圈。

圖書館無人問津，隻有少數幾對情侶依偎在一起看書，戀愛的土味令韋恩十分不適，放棄了假裝文藝青年的念頭，走進二樓辦公室。

或許是因為下午茶時分，辦公室內隻有一位值班的女性。

年齡不大，十七八歲左右，淡綠色長裙，戴著瓶底厚的眼鏡，低頭看著一本文學巨著。

見有人推門走入，女子緩緩抬頭，說道：“現在是下午茶時間，工作人員都不在，如果你有什麼問題的話，可以去一樓的前台詢問。”

顯然，她將韋恩視為了借閱書籍的市民。

大學生是沒可能了，韋恩的衣著穿搭由弗拉精心搭配，還留了奧斯頓同款背頭，怎麼看都不像是在校學生。

咦，我手下還有這種好貨色？

適才沒注意，女子抬起頭後韋恩才看清對方的相貌，麵容清澈，眸光明亮而寧靜，身上洋溢著一股優雅的知性美，是一位標準的文藝少女。

韋恩感覺自己又雙叒叕戀愛了。

因為他時不時就會戀愛一次，次數太多，漸漸有些麻了，短暫驚訝過後，亮出教會的牧司證件，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文藝少女微微一愣，擺好書簽合上書本，起身後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語速緩慢做了個自我介紹。

奧蒂莉亞·費迪南德。

奧蒂莉亞是自然女神的門徒，但並非教會公務人員，因為時常借閱書籍，和據點的公務員混了個臉熟，下午茶時間幫忙看守辦公室。

“非常感謝你的幫助，費迪南德小姐，你不是教會的公職人員，稱呼我韋恩就可以了，不必加上牧司的職位。”韋恩伸出手和對方禮貌握了一下。

“好的，韋恩先生。”

奧蒂莉亞微微一笑，同樣禮貌道：“大家都叫我奧蒂莉亞，你也可以這麼稱呼我。”

說完，她坐下繼續看書，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周圍的一切都和她再沒有關係。

是個怪人！

韋恩心下作出評價，看在對方長得漂亮的份上，又加了個‘好看’的標簽。

好看的怪人。

奧蒂莉亞自稱自然女神的門徒，而不是信徒，韋恩猜測她是一名魔法師，奈何大家不熟，對方也沒有閒聊的心思，他也不好追著詢問。

下午茶時間結束，十餘名公務員返回辦公室，看著不請自來的陌生人，紛紛疑惑不已。

韋恩亮出了身份證明，又看了看手表：“下午茶在三點結束，你們遲到了二十分鐘，這筆賬我會記下來。”

眾人心下哀嚎，領導早不來晚不來，偏偏今天組團外出的時候來，虧他們前幾天做足了樣子。這下好了，直接撞槍口上，前幾天白演了。

“負責人在哪，誰是三級執事達西？”

韋恩看著辦公室牆上貼著的職員名單，挑眉道：“領著三級執事的薪水，監管失職，這麼鬆懈還當什麼負責人，不如去一樓看大門。”

“……”xn

負責人不在，眾人相互對視一眼，其中一人站出來說道：“達西執事受邀去往南劍河郡區，還有五位同事同行，最近那裡有些不太平，一直在鬨蟲災。”

“蟲災？！”

“是的，天父教廷的主教邀請……”

南劍橋郡村落聚集，韋恩開車時路過那裡，前段時間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霧彌漫，緊接著就鬨起了蟲災。

達西執事憑借多年的經驗，認為二者必然存在聯係，據點沒有牧司坐鎮，達西決定親自前往調查。

如果確實有問題，他會出一份調查報告送至倫丹，交由總部的手術刀機構處理。

剛好天父教會的基思主教上門，兩人一拍即合，人多力量大，有問題還能多個幫手，便結伴出發了。

又是大霧，該不會和我撞到的那場大霧是一個東西吧？

韋恩稍加沉吟，問題很大，看向說話的中年男子：“你叫什麼名字，會開車嗎？”

“安德烈，有駕照。”

“伱陪我去一趟南劍橋郡，其他人繼續工作，記得準點上下班，下次彆再被我逮到。”韋恩拿起電話，給弗拉打了過去，今晚加班不回家了。

————

南劍橋郡，下午五點。

距離太陽下山還有一段時間，鄉野的道路上騰起薄薄的迷霧，這些迷霧自樹林中鑽出，四麵八方都有，但又找不到具體來源，十分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