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返回家鄉(1 / 2)

<b></b></div> 山洞內,曾孝長的傷口奇跡般地愈合、結疤,並且已經能走動,這段時間他每天傍晚連滾帶爬地在周圍的山上采挖著青草、連吃帶敷,硬是把自己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

糧食吃完後,他就光吃青草或摘野果充饑,同時每天晚上都要瞧著紅軍離去的的方向哭泣,心中悲苦地在想著紅軍,雖然知道紅軍最終目的地是陝北,但現在又到了哪裡?

陝北又在何方?

白天,他卻隻敢躲藏在山洞裡靜靜地熬過,因為附近村莊的人每天都要來山上砍柴,特彆是一些獵人老在山上轉,要是被他們發現就很可能讓不懷好意的人抓去到國民黨那去領賞,因為在這種環境下誰也不敢相信,這不免讓他時常小心謹慎地注意著洞外的動靜,並思考著自己下一步該怎麼走。

回部隊已經是不可能了,隻能先回新化,槍,絕不能丟,新化是自己的家鄉,窮人又很多,回去後要是能組織起一支紅軍遊擊隊,上山打遊擊,繼續革命,死,也要死得轟轟烈烈。

這一天,又有獵人和砍柴人從山洞外經過,曾孝長好不容易才等到天黑,他決定離開這裡,如果再呆下去遲早會被人發現,自己的生死也就難料。

他脫下軍裝,抱著軍裝和軍帽禁不住淚水長流,然後又將軍帽塞進已破的棉衣裡,手槍壓滿子彈,剩下的子彈裝入口袋,將槍、匕首和兩顆手榴彈貼肉插在腰間。

鑽出洞、來到山上被獵人埋葬的烈士墓前哭著告彆,並用石頭在墳頭上擺了個五角星,下山時又看到了另一處單獨的黃土堆,他知道這肯定是三營長的墓,哭著三鞠躬後,也用石頭在墳頭上擺了個五角星,然後大步向著東方走去……

夜色中,群山峻嶺中,曾孝長踏上了返回新化的漫漫長路,一天又一天,飛雪中、寒風裡,茫茫山野間,留下了他不屈的腳印。

一路上,他日夜不停地行走在山嶺中,遇人便躲避、遇村鎮不入,遇官路不走,繞山間還行,累了就露宿山林、洞穴睡兩三個小時;渴了,喝幾口山泉水;餓了,摘些野果吃;傷口裂開了、出血了,敷上青草咬緊牙關也要繼續向前。

實在是分不清東南西北時,他才將身上的東西藏在山上,下山找一些住在山邊、單獨的窮人家問路,然後馬上進山拿上東西迅速離開。

由於整日在山嶺上穿行,棉衣的外層已經被樹叢掛扯得稀爛,他卻總把軍帽放在胸口的地方用手護住,軍帽上的紅星是心中的火焰,寧可皮肉受傷也不鬆手。

再高的山可以翻過,再難的道走過來了就是路,但欺山不可欺水,小溪可以赤腳、或光著身子走過,大河怎麼辦?

衣服不能打濕,槍不能丟掉,隻能用山藤和竹木捆綁成小劃子,在資江邊長大的他就脫光衣服,把東西放在小劃子上、赤身走進冰冷的水中,衝波劃浪、順水而下地渡過河,穿上衣服在跑動中暖過凍僵的身子後再向前。

草鞋壞了扯些茅草打一雙穿著再走,腳破了、腳腫了、出血了、也得一步一步地朝著東方、家的方向邁出……

一九三六年一月二十一日深夜,整整九天,曾孝長終於走進了家鄉熟悉的山嶺,他快步在竹林裡穿行,來到山邊卻瞧見家中的火把還在亮著,夜深了,母親為何還沒有睡?

他大步朝家裡走去,小黑的叫聲被小主人的低呼堵在了喉嚨裡,它搖頭擺尾地迎接小主人的歸來。

母親開門出來了,用顫抖的聲音輕呼道:“是孝長嗎?”

“媽媽,是我。”曾孝長跑上去,母子倆擁抱著無聲地哭泣。

“哥哥!”秀蘭和小孝勇也從屋裡出來,哭呼著抱著哥哥。

曾孝長急忙地:“媽,快進屋。”

一個多月的紅軍生活,十天的療傷,近千裡的跋山涉水,血與火的較量,生與死的考驗,已經讓他懂得如何控製自己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