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南姝想不起大哥何時變了。
人的改變,肯定不是一兩日造成的。
父母皆在時,張南姝兄妹仨感情很好,兩個哥哥和她打鬨歸打鬨,都是很疼她的。
而後大哥成親了,又在軍中當差,他和張南姝隻偶然見一次。
母親去世後,大嫂管家,張南姝處處以她為先,有什麼事也不找大哥說,隻找大嫂,以表示對大嫂的認可與尊重。
然後她又去了宜城兩年。
感情不是一下子疏遠的,而是日常中一點點流逝。
父親也去了,張南姝拿到了一部分家業,張林廣是頭一個不滿的。
在張林廣心中,很多人已經遠遠比張南姝重要。他的妻子、他的女兒、他的嶽家甚至他朋友……
張南姝和張知感情還不錯,是因為張知尚未娶親,沒有妻子、女兒。人際關係裡,最親厚的還是胞妹。
饒是能理解,張南姝也沒想到,大哥不顧兄妹情分到了如此地步。
“南姝,你彆傷心。你大哥現在很迷茫。大帥去世後,他的壓力最大,他什麼都想要抓住。”孫牧說。
顏心也說:“站在他的立場,你和張知不肯幫他,還需要他讓步,他覺得你們才是夠無情的。”
張南姝苦笑:“人都隻會想自己。”
“自己還在泥潭裡,肯定隻能先顧自己。”顏心說。
張南姝:“不是啊,你處境不佳的時候,都想著來北城看望我。你沒怪我不幫你,反而處處替我著想。”
顏心隻得道:“你家大少爺習慣了旁人的付出吧。”
當時在宴會上,張南姝大吵大鬨,也是叫張林廣夫妻倆顏麵掃地。
張林廣狠狠看張南姝那一眼,充滿了怨懟。
是孫牧及時擋在了張南姝麵前。
孫牧往那裡一擋;張知反應過來,也擋住了張南姝,看向張林廣。
張林廣這才匆匆忙忙離開,陪同他妻子尹卿雲去了醫院。
“南姝,你彆怪我,在這件事之前,白霜就打探到,你大哥弄了一隻猛獸進府。”顏心說。
這事,她沒告訴張南姝。
白霜之所以能在張家輕易打探到消息,是張知幫了忙。
張知這個人,嘴毒得很,心思卻厚重,也懂得感恩。
他還記得上次顏心傳遞給他的情報;他也記得,顏心手裡有馬幫的對牌,往後少不得用到她。
“我聽說是猞猁,就派人出去問問猞猁習性。類貓的動物,與貓都有些相似,不管是老虎還是猞猁。”
“你家小侄女送香囊,給我的那隻裡麵有薄荷葉。雖然香囊裡放薄荷葉是常見的,可你們幾個人的都沒有。”
“我們當時拿錯了,孫牧一眼就看出了不同。”顏心又說。
孫牧點頭:“顏小姐的那一枚,顏色稍微重,其他人的顏色輕。”
“你小侄女肯定受了叮囑,叫她特意把那枚香囊給我。小孩子記性不好,專門給我的,一定要有很明顯的記號。
其他記號恐怕生變,唯有在香囊顏色上做文章。你大哥大嫂養的野獸,自然是調教過的,而它又奢薄荷。”
“阿釗去敬酒,趁機把荷包放在了老太爺的椅子底下。”
一番操作,那被訓練過的野獸,就撲向了尹家老太爺。
它到底是畜生,哪怕訓練過,它也隻能尋到特殊的記號,並不能區分人。
咬臉、抓撓眼睛,也是特意訓的。
不需要顏心死。
一個瞎了眼、破相的顏心,比死人更管用。
一旦她死了,景元釗會發瘋報複;她破相活著,景元釗一門心思照顧她,日子久了也會嫌棄她,從而忽略真正布局的人。
顏心本想這樣對付張林廣。
他一個破相的少帥,看他如何和張知、張南姝搶。
可她也明白,張林廣這個時候出事,對張南姝和張知並不是更有利,而是會叫張家越發動亂。
張林廣身後,支撐他的不止是七貝勒,還有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