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豬鼠之輩(1 / 2)

梟臣 更俗 2440 字 9個月前

<b></b></div> “鬆山一捷,似喜實危,國事唯難,廟堂諸公,當萬倍謹慎,才是社稷之福……”

“何危之有?燕東諸胡丁不過十五六萬,多半數精銳都陷於燕西,留守遼西不過五六萬數;即便虜王使全民為兵,老弱婦孺雜湊一起,在遼西當麵也不過得五六萬弱旅。鬆山一役,斃其一萬精銳,止剩四五萬數更是老弱,又要分守諸城,當是我朝恢複遼東故地之良機!李兵部當乘勝追擊,集兵擊其王廷,畢功於一役才是正經。”

“燕東諸胡丁壯十五六萬,然近十數年來,東征西討,高麗、燕西諸胡皆臣服之,更擄得丁壯近百萬之數。胡人舉族皆兵,兵製與我大越迥然有彆。其在燕西雖有十萬餘騎淹留難歸,然而在亡國絕境之前,在境內悉發丁壯,再征十數二十萬雄兵,非為難事。僅得鬆山一捷,就妄言輕進,才是真正禍事之根本!”

“念你趙舒翰也是士林中人,沒想到你也如此的少廉寡恥!崇觀九年虜兵破邊內侵,擄走三數十萬丁口不假。然我大越之民,皆受禮儀之教、深懷朝廷恩義,王師到來,救其脫於水火,必然歡騰鼓舞。趙舒翰你今日卻說他們會助紂為虐,到底包藏著怎樣的居心?”

“趙某心可鑒日月,巴不得朝廷好,才來與你議論,鬆山之捷得來太易,才更要小心行事。”

“言窮辭儘,你竟詭稱鬆山之失是東虜所設陷阱?真是笑掉人的大牙!鬆山之於遼陽,如臨渝之燕京,皆門戶要害之地。虜王要何等腦殘,才會故意放棄門戶要害之地?你當真以為虜王的心智如你一般?”

“呸,國事皆壞爾等臆淫狂妄之手,今日不察,悔之晚矣!”辯到這裡,趙舒翰也是心火騰旺,也顧不得自己是匠學宗師的身份,厲聲喝斥,直欲將這些癡心妄想、輕狂冒進的士子當頭喝醒。

“哈哈……”餘辟疆放聲而笑,環視左右而道,“爾等請看趙兄氣急敗壞之狀,可有半點廝文?王師剛獲大捷,普天同慶之事,卻給他說得如此晦氣,爾等說他是什麼心思?莫非是受到東虜的好處不成?”

這裡是藩樓進門的大廳,原為歌舞伎獻藝搭建的小台子,此時正成為趙舒翰與餘辟疆當眾爭辯北事的辯論台。台前擁滿士子酒客,然而就當前的氣氛,趙舒翰完全給餘辟疆壓製住。

餘辟疆每出言,台下皆鼓掌叫好,趙舒翰每有議論,台下喝倒彩一片,偶爾還雜有冷嘲熱諷。

“你!”趙舒翰見餘辟疆血口噴,氣得直欲噴血,張口要辯,冷不防從斜裡閃過來一團黑影,來不及閃開,卻給一盤韮菜炒蛋潑在胸口,他愣怔一下,卻聽著堂下有人譏笑:“滾下去吧,長他人誌氣的胡狗!”

藩樓之內,滿堂哄笑,嘩聲大作,士子酒客紛紛湧上來,要將趙舒翰轟趕下來。

趙舒翰氣得大咳,痰雜血絲。這會兒從裡間走來兩名隨扈打扮的壯漢,擠進裡麵將氣得快要失去理智的趙舒翰護著出來,在他耳旁輕語:“顧大人在裡間,請趙先生不用理會這些輕狂子!”

聽說顧悟塵在裡間,趙舒翰心緒才稍定一些,稍理了理袍裳,也顧不上身上的汙漬,隨人往裡麵的酒閣子走去。

餘辟疆見趙舒翰狼狽而走,更是得意洋洋,揚聲說道:“李兵部何等人哉,崇觀十年,他接掌兵部,言五年平虜事,其見識倒不及紙上談兵的趙兄哉?我勸趙兄一句,不要再出來丟人現眼了!”

趙舒翰心間憤恨,倉惶而走,進了酒閣子,將門扉掩上,還能聽見外間的哄笑聲。

卻是顧悟塵與國公爺曾銘新在此間飲酒,趙勤民與孫文炳等人陪同,曾銘新見趙舒翰還是一副氣壞的樣子,好言安慰道:“心如頑石,點不化就是點不化,趙先生何苦跟他們爭辯?他們要是有用,國事何故淪落到這種地步?”請趙舒翰落座。

老國公爺如此說,趙舒翰心情才稍好一些,給曾銘新、顧悟塵行過禮坐下,仍是憂心忡忡,說道:“風議如此,要是朝廷不能看清形勢,催促李兵部再從鬆山倉促進軍攻遼陽,形勢就危險了!”

顧悟塵也不願將更機密的事情說給趙舒翰聽,隻是說道:“朝廷諸公都有謀略,會謀定而後動,我們就無需太過擔心……”又與孫文炳說道,“你陪趙先生在此間稍坐片刻,莫要讓趙先生跟外麵那些輕狂士子爭辯了。”

“是。”孫文炳點頭應道。

顧悟塵與曾銘新已經是飲酒多時,桌上是杯殘酒儘。

趙舒翰與餘辟疆議論,他們也是從頭聽到尾。不管怎麼說,趙舒翰都是林縛在江寧豎起來推崇雜學匠術的宗師人物,顧悟塵也不能任那群無知之輩在外間如此侮辱他,見場麵有失控之勢,便讓人將趙舒翰請進來。

顧悟塵朝曾銘新拱拱手,說道:“國公爺,悟塵另有事務在身,就不多打憂了……”曾銘新是與湯浩信同輩人物,勳爵又顯,顧悟塵雖權柄在握,對他還是居晚輩之禮。

“好說,國事唯艱,不能耽擱你的時間,”曾銘新說道,“我閒來無事,便留在這裡打發時間……”

顧悟塵與趙勤民在諸隨扈簇擁下離去,曾銘新讓人將殘席撤走,再換新酒上來。

沒有顧悟塵在場,趙舒翰說話隨便些,問孫文炳:“淮東如何看待鬆山大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