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若一同看上什麼好東西,那定然是她做讓步的,若兩人鬨了別扭,也定然是她做小伏低去求和的。
加之,薛婉君的家世比她好,總有意無意中透露出的優越感,讓她心裡愈加不平衡。
憑什麼她就得讓著薛婉君,憑什麼!
她也是一府的小姐,而且是唯一的小姐,是她爹的掌上明珠,從小到大她要什麼她爹就想法子給她什麼!
哪像薛府一堆小姐,薛婉君不過其中一個罷了,高傲什麼呢!
心中怨氣積壓愈來愈深,後頭慢慢爆發,便造就了後來的種種,直到兩人反目成仇,直到如今各自恨不得將對方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
這日,華慶殿內。
彩霞接過小宮女端著的托盤,托盤上放著一碗濃濃的藥汁。
進到內殿時,有宮女撩開簾子,她走了進去,不經意地掃了一眼待一旁像隱身了的彩琴,那毫不起眼的眉眼,麵無表情的神色,像刺一樣紮進她心中。
她眼裡閃過一絲不屑,心中冷哼︰日日都是一副死了親娘的模樣,真是晦氣,難怪娘娘的頭疾越來越重了,有這樣的人在娘娘身邊,娘娘豈能高興得起來。
掩下心中所想,她垂下頭,恭恭敬敬地喚道︰“娘娘,該喝藥了。”
坐於牡丹團刻檀木椅上的薛貴妃,身著一襲白底繡彩蝶紋飾常服,翻看著各司呈上的事務冊子。
她臉色有些憔悴,沒往日的明艷之感,如此看著反而沒有平日的淩厲張揚,有了幾絲楚楚柔弱之色。
她沒有說話,並不理會彩霞,隻專心看著手中冊子。
彩霞分不清貴妃是什麼意思,等了一會兒,又硬著頭皮輕聲勸道︰“娘娘,過了時辰喝就不好了。”
貴妃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將手中冊子“啪”地合上,麵上閃過一抹鬱色,不耐的看向那碗藥︰“端過來吧。”
一瞬間氣勢又回了來,方才的恬靜柔弱感仿佛是一種錯覺。
有些人天生便是上位者,便是看著憔悴,眼神中的鋒芒也是掩蓋不住的。
彩霞趕忙靠近幾步,將托盤雙手恭恭敬敬呈上,藥碗旁有個小勺,是用來喝藥的,再旁邊有一小碟蜜餞,是用來過嘴的。
她準備的一向周到,隻是娘娘從來用不到。
隻見貴妃眉頭輕輕擰了一下,左手端起碗,右手拿起小勺,在藥碗中舀了一小勺送入嘴裡嘗了嘗,味道無異,將勺丟回托盤,端著碗一飲而儘。
從前她喝藥也矯情,一勺一勺優雅地喝,卻要苦很久很久。
如今她想明白了,既然都是苦,何苦一勺一勺慢慢喝自討苦吃,還不如一碗到底,一次苦個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