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楊歆一卻沒想到，那個經常願意陪她討論戰術，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她的網絡知己的人，居然自己每天都看得到，而且還是自己在世界賽期間黑過的人。

而且又是最後關頭，李維又掉了鏈子。

直到漸凍症的消息傳出。

再加上李維最近的近況。

楊歆一心裡的怨氣莫名的消失殆儘。

尤其是看到左上角那不堪入目的彈幕，楊歆一的心甚至有點發酸。

“為什麼不關掉彈幕。”

楊歆一輕聲說道。

正在直播的李維動作一頓。

這個聲音，有點耳熟啊。

之前李維一直戴著耳機，聽著音樂，打著遊戲。

所以隻要彆人不拍他的肩膀，或者特彆大的聲音喊他，李維都聽不見的。

不過在聽到這個聲音後，李維很快就想了起來。

他沒有回頭，隻是簡單的笑了笑：“你去過動物園嗎？”

“你所在的動物園？”

聽著李維那輕描淡寫的話，楊歆一愈發心酸，直接反問道。

“有那麼一種動物，它有的時候很聰明，但又很自私，為了獲得自己想要的水果，它們會努力的表演，去博人眼球。”

李維沒有關麥，這一刻直播間的所有觀眾都聽得到他所說的話。

“當圍觀的人因為它的表演而感覺到開心時，有的會遞香蕉，也有的會遞桃子，這個時候它們就會潛意識的覺得，這群人類真好騙，真蠢。”

“但它不知道的是，自己在觀眾的眼裡，隻是個猴罷了。”

看著自家爆炸的基地水晶，李維放下了鼠標，扭過頭來麵帶笑容的說道：“第二次見麵，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李維，id，Godl。”

彈幕炸了。

除了少部分真的蠢貨還在打問號，或者問什麼意思的時候，無數的噴子都怒了。

啥玩意？

你不就是說把我們當猴嗎？

“你是什麼東西？一個根本沒辦法再打比賽的fw了而已。”

“原來這種廢人也能打職業啊，嘖嘖，我祖安白銀分段，想去wings打職業，諸位有沒有什麼門路？”

“我星號你星號的幣！”

“嗬嗬，本來我還是你的粉絲，沒想到我喜歡的選手居然開口就罵人，人品這麼差!粉轉黑！”

“夏季賽你不會一場都不上，等著我烏賊帶你進總決賽吧？fw！”

直播間的噴子們就像是被踩了貓尾巴一樣徹底炸了。

李維的直播間是有設置房管的。

最近這些天，直播間裡經常飄紅，房管現在針對的隻有對選手們進行人身攻擊的彈幕。

但這一刻，就算是房管也啞火了。

他該封禁誰？

這麼多人還怎麼封禁啊？

楊歆一看著李維那雙平靜入水的眸子，小嘴張了張，一時間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一刻的楊歆一腦海中浮現出的第一句話就是“哀莫大於心死。”

物極必反。

當一個人極端悲傷後就會崩潰，崩潰到了極致，又會變得出奇的冷靜。

就好像人死之前的回光返照一樣。

楊歆一從李維的眼睛裡看不到半點慌張和灰暗。

“也許……在那個時候他就蛻變了吧。”

楊歆一回想起第一次和李維見麵的場景。

漸凍症已不是秘密。

所以楊歆一已經從仲強嘴裡得知，李維早在去年世界賽的時候就已經被診斷出病症了。

因而在冷靜下來後，楊歆一非但沒有因為李維對她隱瞞了身份，反而覺得，李維這個人有點……恐怖？非人類？還是……偉大？

她不敢想象，李維在確診後居然還能頂著巨大的壓力回到TFO，將TFO硬生生的抬進季後賽，再通過封神BO5將TFO抬進總決賽。

“這……還是人所能擁有的心理素質嗎？”

楊歆一光是想想李維這半年多來的經曆都感覺驚悚。

他憑什麼能堅持下來？

以前的楊歆一對李維的印象是，臨陣脫逃，大賽軟腳蝦，隊伍內隱藏最深的毒瘤。

可在知道了一切的一切後，楊歆一對李維的想法瞬間改觀。

“楊歆一，戰術分析師。”

楊歆一突然笑了一下。

她看著那狂飆的彈幕，突然開口說道：“其實有的時候我也感覺很奇怪。”

李維好奇：“奇怪什麼？”

“就是奇怪一些人的心裡，他們明明非常討厭一個人，卻每天都比真愛粉都經敬業的蹲守在直播間裡，哪怕是一頭豬，沒有一碗糠也絕對不會閒的沒事做這種事。”

看著楊歆一那一本正經的樣子，李維的表情逐漸變得古怪起來：“所以……他們連豬都不如？”

“這可是你說的。”

楊歆一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