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意識到這點後,衛洵在心裏難得歎了口氣。
真是的,不知道該怎麽說。
如果位置互換,他站在***的立場上,絕對不會這麽做。
如果是他的話,他同樣會出手,但一切尺寸,一切威懾,都會掌握在自己手中。
讓被保護者深深記得,沒有他的話在這裏寸步難行。從而更依賴他,信任他,時時刻刻想著他。
而不是直接把嚇唬敵人的虎皮親手給他披上,這樣做除了感激以外,還能得到什麽呢?衛洵將來大可拋下他獨自來這裏冒險。
該怎麽說呢。
在衛洵看來,這種做法實在是太安雪鋒了。
從沒有見過如此正直,沒有半點私心的人。
***會吃醋,會想要更多更多,甚至他很多手段,很多做法,看起來都和安雪鋒截然不同。衛洵原本想的靈魂切片,是將一些東西切割出去,就像追夢人說的,占星者切分出了他悲觀的一麵,從此不在悲觀一樣。
衛洵本以為***會是安雪鋒情緒化,邪惡化,甚至是充滿偏執暴戾的一部分。但越是了解,越貼近他的內核,越發現他們本質其實是一樣的。
而且之前冒險的結果很有意思。
***是愛意,安雪鋒卻是‘占有欲’。
是安雪鋒沒有將占有欲切出去嗎?那***的情況又怎麽解釋?還是說……在切片上,旅社隱瞞了一些東西?
想想看,本以為將悲觀全部切割出去的人,在緊要關頭突然發現,自己心靈最深處,仍是極度悲觀的內核,到那時會發生什麽?
會陷入絕望嗎。
搖了搖頭,衛洵不再去想,現在不是探究這些的時候。衛洵感受著***的力量在他體內湧動,而‘他’一出手,就把敵人碾得灰飛煙滅——他並沒有真身追來,來到這的隻有一縷精純屍氣,以及一隻手。
而現在,那隻手已經在衛洵的手中了。
‘遊屍’
***的聲音在衛洵腦海中響起:‘承受過九千九百八十一道天雷的僵屍’
謔!
衛洵心中驚歎,天雷他熟啊,這僵屍果然是個狠角色。
‘集天地怨氣所生,不老不死,不生不滅,摒棄於六道輪回之外,能出入陰陽二界,是謂遊屍*’
就連***的語氣中都多了一分慎重:“小心。”
這遊屍極強。
但***在衛洵腦海中說小心,明麵上卻不是這麽乾的。衛洵隻聽‘自己’淡淡開口:“這手我收下了,小小遊屍,再敢靠近南區,就別走了。”
“真沒想到……這烏螺山上,竟然還有能勝過我的狠角色。”
那遊屍果真厲害,***出手竟然沒能直接碾碎他的屍氣,還讓他說出一句話來!隻聽遊屍疑惑道:
“你有這種實力,怎麽會窩在祠堂這邊?”
“囉嗦。”
衛洵嗬斥,但這次他卻沒讓***再出手了——光靠別人總是沒底氣。
借著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他也得有一手震懾遊屍的底牌才行。
心隨意轉,衛洵直接抬手,召出一團火焰來!
對付遊屍尋常火焰恐怕不好用,就連三昧真火都差點勁。
衛洵召出的,是在明十三陵最後戰場上,吞噬了一絲祝融火氣的鳳凰火!火焰一出周遭瞬間變得溫暖起來,仿佛從晚秋到了初夏,那些臟汙屍氣死氣蕩滌一空,連同石牌坊上原有的黑黴蟲洞竟也全都消失殆儘!
“祝融之火??你怎麽會有祝融之火!”
就連遊僵屍氣都驚駭不已!火焰席卷而來,它在***威勢下無處可逃,隻能被火焰灼燒!哪怕無法看到,衛洵也能感到遊僵屍氣在被祝融火焰燒散,那是徹底的破壞,世間再沒有這縷屍氣。
隻不過衛洵掌握的祝融之火隻有一絲火氣,太少,燒掉這屍氣得費點功夫——但在***壓製下,對方無處可逃,這種緩慢地灼燒倒不像是火焰少,更像是刻意的折磨!
“說。”
衛洵接下來的話,更證實了遊僵的猜想。果然,這人正是要折磨他!
一個說字,要說什麽全憑對方自己腦補,卻給人以一種掌控局勢的壓迫感。配合著***的威勢和緩慢燃燒的祝融火,效果更佳。
“我承認,您確實很厲害。”
然而遊僵卻是個硬骨頭:“哪怕您能輕易找到我,徹底燒死我,但我在這個地方,也不過隻是個小角色罷了。”
“更何況,您的對手恐怕不該是我們吧。”
他們這邊的動靜驚動四方,在***給予他的敏銳感知下,衛洵能感覺到在西南方,有一道恐怖血影升起,冰冷向他們這邊望來。
‘比遊僵更強。’
比遊僵更強??
衛洵倒吸一口冷氣,心中喃喃。
‘烏老六還真是幸運啊’
往東是遊僵,而且從他的意思來說,遊僵恐怕還隻是個小角色,墓葬區絕對有更恐怖的存在。
往西則是頭血衣鬼王,聽***說它比遊僵還要更強。
烏老六何德何能,能占下祭祀區?那些更強的鬼怪為何不入侵這裏?
祭祀區絕對藏著秘密!
衛洵下定決心要趁這一天把祭祀區好好翻一遍,當即不再遲疑,祝融火氣加大火力,慢吞吞的把那縷屍氣焚燒殆儘。
遊僵見都說到這份上了,這強者竟然還如此折磨他,絕對是個睚眥必報的小心眼!他口中說著不怕被殺,實際上誰不怕被殺呢,保不定這人還真會闖進墓葬區隻為了殺他!
不行,屍氣泯滅前他心一橫,直接禍水東引,厲聲笑道:
“真是有趣,你是守墓人,她也是守墓人,就是不知道,誰才能真正守這座大墓了!哈哈哈哈——”
他卡著最後要被燒沒的那點說的,卻沒想到這強者真的不要臉,竟然在這最後一刻停了火!
“咦?”
遊僵的話讓衛洵當場停火,這人是個什麽意思衛洵一聽就明白。但他這句話著實透露出了兩個關鍵信息。
‘你是守墓人’
沒回旅社,衛洵身上狀態沒有結算,他也不清楚以雷劈方式完成祭祀,明七帝冊封的那個‘守墓人之長’到底還算不算數。
現在看來恐怕是算數的。遊僵又是通過什麽判斷出他是‘守墓人’的?聽他的意思,‘守墓人’恐怕在土司王墓中有某種特殊的地位,極其重要。
守這座大墓,烏螺山中最大的墓,當然是核心的土司王墓!
誰能真正守這座大墓,說明守墓人隻能有一位。而除他之外,這裏還有另一位守墓人——
衛洵若有所思,望向飄在夜空中,氣勢越發恐怖的血衣鬼王。
驀然間,衛洵笑了。原本對遊僵如冬日寒風般凜冽的態度,頓時變得似春風般和煦。
“萍萍~”
衛洵親切道:“我來看你了!”
“一個月不見,你有沒有想我?”
什麽?
他說什麽?
什麽萍萍?什麽一個月不見?他在說什麽?
遊僵那點屍氣茫然愣住了,心中突然生出一個極為恐怖的念頭。
難道說——
“我和萍萍之間的關係,是你三言兩語就能破壞掉的嗎。我和萍萍可是——”
是什麽?可是什麽?
這也太惡劣了吧,分明就是故意的!
遊僵屍氣沒能聽到的最後一句話,下一刻祝融火氣再次燃起,它被徹底焚燒殆儘。
周圍瞬間安靜下來,隻剩下半空中的血衣鬼王,以及站在大地上,黑霧籠罩的衛洵。
“一個月不見,萍萍你變得更漂亮了。”
衛洵感歎道。
沒錯,遊僵那一句守墓人,一下子讓衛洵確定了血衣鬼王的身份!
什麽守墓人有資格守土司王的墓?
當然是時代住在切壁村,本就是土司王守墓人一脈的萍萍!他在湘西遇到的,最強最危險的厲鬼!
想當初萍萍隻是百年厲鬼,一個月不見她就成了比遊僵都更厲害的血衣鬼王。這北緯三十度土司王墓果然不同反響。
套近乎是套近乎,但衛洵仍舊警惕,誰知道現在的萍萍還有沒有理智?
血衣鬼王飄在半空中,倒是沒有動手,隻是盯著他看,那目光很冷。
衛洵笑容燦爛,心中提防。
直到黑霧散去,小章魚回到他的肩膀上。衛洵才稍放下心來,***這是用他的方式告訴他,血衣鬼王對他沒有殺念。
而正在衛洵想通這一點,眼睛一亮,決定跟萍萍拉拉關係的時候,就見那血衣鬼王往下飄,半點沒有跟他拉關係的想法。
“等等萍萍,你難道不記得我們那些約定了嗎!”
衛洵當即聲情並茂,胡編亂造:“當時你說自己一個人在土司王墓太冷,我說過我一定會來找你。但你不信,你說我太弱,絕不可能來的這麽快——但你看現在,才一個月,我就來了!”
“別急著走啊萍萍!”
“萍萍,萍萍,你不請我去你那邊做做客嗎!”
在衛洵的真情呼喚下,血衣鬼王終於在隻剩最後一抹血色的時候停住了。然後她幽幽開口。
即使已經離開醉美湘西一個月,衛洵仍舊記得萍萍的聲音,那可是他第一次聽厲鬼的聲音!似乎是特意隱藏了力量,萍萍的聲音並沒有太大改變,當然也沒有什麽熱情。
好懷念啊,第一次旅程。
衛洵感慨想到,然後就聽萍萍淡淡道:“之前和你在一起的那些男男女女呢?另尋新歡了?”
“這次眼光倒是不錯。”
嗯?
什麽在一起的男男女女,什麽另尋新歡?
衛洵難得愣了下,而就是這一愣,衛洵忽然感到脊背一涼。這寒冷感原本是針對萍萍的,但在她開口後,針對她的冷意緩緩消散,隻籠在衛洵身上。鳳凰火憂鬱盯著他看,黑霧凝成的觸手更是重重將他勒緊包圍。
血色消散,萍萍施施然離開了。留下衛洵焦頭爛額,艱難抱著巨型觸手,頭頂著鳳凰羽,開始哄章魚哄鳳鳥。
繁體小說網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