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遊丙二五零,您是否認同周希陽為此次旅程的旅隊長?】
【備注1:在此次旅程中,旅客周希陽實力最強(特級四星)】
【備注2:在此次旅程中,旅客周希陽第一個通過自己力量,通過乘車考驗】
【如果您認同,在此次旅程中旅客周希陽將會將一部分戰利品上交給您】
原來周希陽交紙錢是這個意思?
不愧是極度危險旅程,玩的花樣這麽多嗎?
衛洵饒有興致望了周希陽一眼,接過他上交的紙錢。
【認同】
隨後衛洵將紙錢隨手給了鬱和慧。
現在衛洵和鬱和慧手中一人一張紙錢,那兩個坐在空位上的紙人,狹長的眼睛眯起,用猩紅顏色塗出的嘴線條拉長,仿佛是在笑,紙臉上滿是貪婪垂涎的表情,但它們終究還是沒有動。
在這個旅程中當旅隊長可不是什麽輕鬆活,旅隊長本身會遇到更多危險,這個旅隊中還有東西區糾紛和那些封印實力,隨時都可能亂來的‘大佬’。很難說周希陽能不能壓得住場子。
但周希陽仍站了出來,決定來當這個隊長。
在將紙錢交工後,周希陽那邊車窗外吹來的紙雪雖然還有,但卻小了很多。他甚至離開了自己的座椅,但吹進來的紙雪卻沒有再凝聚成紙人,隻是單純的堆積。
周希陽平靜道:“紙人是衝著紙錢來的,撕開座椅,取出座椅中的紙錢就行。”
是,他說的簡單,隻要撕開座椅取出紙錢就行。但問題是隻有特階四星的實力,旅程中的最強者,才能撕開座椅!唯有周希陽是旅隊中明麵上實力第一人,實力達到了特階四星,其他人都達不到!
極度危險的旅程,想成為旅隊長可不是像湘西那樣,苗芳菲實力最強就能當上的。這旅隊中的旅隊長,是會得到旅社認同,擁有一定實權,甚至能懲罰旅客的!
因此旅隊長的實力強弱,旅隊內簇擁者多少,和導遊之間的關係等等,旅社都會考量到。一切都為了讓該旅程中,旅客們的存活率達到最高。
誰能讓旅客活下來的幾率最大,誰帶隊完美完成景點的可能性越高,誰就是旅隊長!
“有誰需要我幫忙。”
周希陽平靜目光掃過整個中巴車內,他知道在這旅隊裏,絕對有人封印了真實實力。
是暴露實力,自己動手,還是讓周希陽幫忙,從而認同他是旅隊中第一人,讓他成為旅隊長?
衛洵明白周希陽的意圖。周希陽坦坦蕩蕩站出來,隻是問誰需要幫忙,這是陽謀。是讓他們自己選擇。
衛洵想了想,如果他是周希陽,他不會這麽做。
不確定性太高了。如果旅隊長是涉及到切身利益,必須要拿到的職位,那衛洵會不擇手段,保證拿到手。危機時刻需得動用雷霆手段。
和他相比,周希陽顯得太正派。
但正派中,卻也不失果斷與圓滑。最快撕碎座椅,取出紙錢,毫不猶豫將紙錢交給衛洵,來‘賄·賂’他。
這就是安雪鋒曾經的屬下嗎。
聽說周希陽過去在現實中,刑警大隊裏,曾是安雪鋒的副隊長。想必安雪鋒一定很信任周希陽,才會將夕陽旅團交給他,讓他成為旅團長吧。
安雪鋒……
衛洵有點走神,剛才的危機讓他無處遐想,但現在稍一想到安雪鋒,衛洵仿若感到有微小的電流掠過血脈,讓他手指發麻。
他想摸一摸那根金紅色的羽毛了。
好在半命道人的叫嚷聲打斷了他的走神。
“夕陽你快來,趕緊的,這紙雪臭的我都要窒息了!”
半命道人受不了的嚷嚷道,用僵屍手臂擋住鼻子,甕聲甕氣道:“幫小天也弄弄。”
“副團,請人幫忙態度起碼要好。”
年輕道士白小天很有禮貌道:“周隊,麻煩您了。”
一聲周隊,將這件事徹底擺到了明麵上。
“周隊,也幫我一下吧。”
另有一人懶洋洋招呼道,他長的顯小,看起來還是少年,頭發卻叛逆染成了銀灰色,一雙貓眼,看起來天然有傲慢冷感。
但他一笑起來,非常討人喜歡的笑容立刻就將這份冷感破壞掉了。
衛洵很快就將他和旅隊名單對應上了。
梅恪爾,緋紅旅團副團,實力在特級二星。
算是熟人,當初藏北互選會的時候見過。後來也聽過茅小樂他們隨口介紹。緋紅旅團有兩個副團,六尾銀狐彭英武和六尾黑貓梅恪爾。
黑貓啊。
黑貓辟邪,在這個旅程裏應該挺有用的。
“我自己可以。”
冷峻女聲淡淡從後座傳來,她懷抱著一柄劍。就像武俠小說中的劍客,但隨後她從劍鞘中-拔-出來的,卻是一把造型奇特的紅色油紙傘。這傘上仿佛有粘稠的血液凝固在上麵。
紙雪飛舞,落在猩紅油紙傘上,卻全被傘麵膿血吞噬。
“十月,這次你也來了?”
周希陽訝異道,女子冷漠頷首示意:“周隊,我這裏不用幫忙。”
說罷她站起身來持傘為劍,狠厲向下一劈,腥風肆起,座位上直接出現了一道被膿血浸紅的刀口!乍一看就好像座位如有生命被劈開在流血一般,甚是駭人。
濃重的血腥甚至將飛舞的紙屑都染成了血色,而且還侵略性極強的傳染到了中巴車外的紙血,煞是狂妄肆意。
十月十日,神秘的獨行俠旅客,特階三星!
雖然沒有讓周希陽幫忙,但她口稱周隊,同樣是認可了他的地位。
周希陽略一點頭,望向坐在大巴車第四排的男人。
“我也不需要幫忙。”
男人溫柔微笑,他明明是東方人的長相,卻穿了一身西方紅衣主教的教袍。手中握一個十字架,看起來格外虔誠。
“我們皆是羔羊,在神的牧場。”
他虔誠輕聲道,似有聖光在他身周閃爍。那些飛舞的紙屑在他身旁時就變成了真正的紙。
獨行旅客雲天河,據說是中西混血,有稱號‘紅衣主教’,特階三星!
但周希陽聽了他的話後卻皺起眉頭。
不是他太過敏·感,但會以‘我們皆是羔羊’這句話開頭的,極有可能是牧羊人聯盟養出來的旅客!
隻有牧羊人聯盟的旅客,才會堅定認為導遊是牧羊人,旅客是羔羊。
沒有牧羊人的保護,柔弱的羔羊是無法在殘酷世界中存活下來的。
因此旅客供養導遊,信奉導遊,為導遊而戰,為導遊而死,都是最正確不過的,一切都是為了美好的未來。
其實投靠牧羊人聯盟的旅客,遠超過投靠屠夫聯盟的人。他們甚至是打心底認為牧羊人聯盟做的是對的。隻靠旅客完全無法在這個殘忍的旅社中活下來,導遊就是旅客的救世主,是保護傘。
牧羊人的導遊越多,其他流派的導遊越少,旅客越能有美好的未來。
他們不如屠夫聯盟養出來的旅客那般殘忍危險。但實際上他們卻更可怕偏執,甚至他們向外宣傳這種思想,真的吸引了很大一批朝不保夕中低層旅客。狂信起來簡直就跟邪·教一樣。
他們甚至不局限於東區的牧羊人聯盟,東區西區,數不勝數的龐大旅客群體中,都有這些人的身影。
“丙導,給您。”
雲天河用十字架劃開座椅,看來他的十字架和十月十日的猩紅油紙傘都是特殊道具。他們兩個都是特級三星,再加上特殊道具,實力就能越階達到特級四星,足夠劃破座椅了。
雲天河毫不猶豫將紙錢遞向衛洵,望向他的目光無比專注灼熱,輕聲道:
“您認同誰作為旅隊長,我便認同誰。”
雲天河聲音悅耳好聽,語調優雅,像是隨時都會吟誦讚美詩篇:
“丙導,您的實力令我折服,在這次旅程中,我的一切都將屬於您。”
“我也挺欣賞你的。”
衛洵讓鬱和慧從雲天河手中拿過紙錢,真順利拿到沒做任何手腳的紙錢後,衛洵讚賞望了雲天河一眼。
怪不得,誰會不喜歡這樣的旅客呢。
不說別的,光從結果來看,雖然這牧羊人聯盟綜合實力不如屠夫聯盟,但培養出的旅客是真的乖巧。哪怕是正常導遊遇到這樣的旅客,也肯定不舍得殺了。
衛洵又望了眼還警惕披著影子鎧甲,麵容陰鷙黑沉的雲良翰。
誰會不惜一切代價,在旅程剛開始時就襲殺他,隻為奪取北緯三十度信物?
這雲良翰究竟有何來曆?
丙二五零在看他。
雲良翰立在車內,如炸刺的刺蝟,警惕戒備極了。身為屠夫聯盟暗中培養的旅客,他深知自己的人生價值就在這一刻。殺了丙二五零,奪走北緯三十度信物,然後用特殊方式傳回組織。
不惜一切代價,哪怕身死,一切都為了陰陽蝶大人。
這是雲良翰在出發前早就做好的心理準備。
一次失敗,就要承擔死亡的後果。畢竟旅程裏,導遊絕對不會留下對他有殺心的旅客。
要殺旅客就得趁早,最好就是現在。哪怕丙二五零不動說,周希陽這些人為了向他表忠心,得到他的支持,也會控製他,殺了他。
然而現實卻和雲良翰想象的不一樣。
沒有人對他喊打喊殺,也沒有人殺他。
這讓雲良翰怪不自在的。
也對,這旅隊裏的人應該還不知道他是窮凶極惡的屠夫聯盟份子。雲良翰身份隱藏的還算不錯,跟屠夫聯盟的接觸都在私底下。
中巴車裏的這些人,應該隻把他當成極端旅客主義者來看?
又或許這是他們為了讓他放鬆警惕的陰謀?不,應該不會,別人不知道他是屠夫聯盟的人,也就沒有什麽絕對的必要殺他。
雲良翰戒備警惕的,一步一步,走回自己的座位上,隨時做好了遭遇襲擊的準備。
然而實際上,真的沒有人理他。
就連周希陽都完全沒給他半個眼神。
不知怎的,雲良翰有種一拳打到空氣上的感覺,莫名有點寂寞。
看雲良翰一步步回到自己位置上,而丙二五零和他的刺客並未動手,看樣子也沒有要殺他的意象,周希陽是徹底不關注雲良翰了。
——反正雲良翰的紙錢是導遊挖出來的,他這人相當於是在導遊幫助下通的考核,沒展露自己的實力,自然也沒有選擇旅隊長的權利。
再者說哪怕不算他,周希陽拿到了‘票數’也夠了,爭取到了一名導遊與旅隊內過半旅客的支持。
西區人畢竟隻有三個,是無論如何也比不過的。
【周希陽成為此次旅程的旅隊長】
旅社的提示聲響在所有人的腦海中,宣告旅隊長選拔的落幕。魔鬼商人望了那邊一眼,神情有些凝重,但也不算太多。
這旅程中無論是旅程地點還是人數比例,東區人都占據太多優勢,這件事他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了。
但外界壓力也會促使西區這邊內部的團結,卻是會幫他魔鬼商人更好在西區小團體這邊站穩腳跟!
東區旅客人多勢眾,而且實力不弱。這旅程裏他們西區旅客確實人少勢微,但也不是不能搶占先機。這個旅隊裏,魔鬼商人可是主導遊!他的階位權利比丙二五零更強。
這也是西區旅客們必須抓住的機會,他們會出手幫魔鬼商人穩住地位!
果然發現東區那邊結盟後,紅發狼人奧古斯都迅速做出應對,對魔鬼商人的態度堪稱兩極反轉。在他的守護下,魔鬼商人拿出魔鏡,喚出了藏在魔鏡中的幽靈君主,乾淨利落解決了西區人座椅紙錢的問題。
更有利的是,西區這邊進來的人,竟然全都是狼人係的旅客!
在西區,隻要是狼人係,無論導遊還是旅客,都和狼人聯盟脫不了關係,狼人聯盟更稱得上是魔鬼商人的本家。
西區人迅速團結在了一起,而東區七人雖然紮堆湊團,但其中卻有各方勢力,更有要襲殺丙二五零的攪屎棍。很容易內訌。
局勢微妙平衡。
“夕陽你快來,不讓你白出手。”
半命道人把周希陽招呼過來,避開其他人,神秘兮兮道:“給你看個好東西。”
“這是——”
半命道人給周希陽看的正是那個福字下的小紙錢。
“這兩種紙錢,不一樣。”
他壓低聲音:“這是藏在福下的紙錢。”
和粗糙的大紙錢相比,這精致的小紙錢確實不同。它拿在手裏甚至如有重量一般,好像真正的硬幣一樣。
衛洵知道這點,是他剛把這枚小紙錢從半命道人手裏拿過來,顛了顛。
“不要搶我的紙錢啊。”
半命道人並沒阻止他,隻是道:“冤有頭債有主,你去搶雲良翰,真的,不搶白不搶。”
雲良翰:??
衛洵將這枚小紙錢還給了半命道人,卻沒有走,仍站在他的座位邊。
從前到後,衛洵在中巴車上轉了一圈了。
紙紮金童在車前門,衛洵原本以為紙紮玉女會在車後門。所以他剛才才在坐在車後門旁邊的雲良翰那裏停留。
但紙紮玉女並沒有在那裏。
兜兜轉轉,衛洵又回到了半命道人的座椅邊。
金童玉女,總是在一起的。
半命道人的座位,距離車前門最近。
心頭一動,鬱和慧就上前一步,把還在嘮嘮叨叨的半命道人拎了起來,往旁邊一放。這邊周希陽剛劃開半命道人的座位,裏麵的東西還沒露出來,他就被鬱和慧擋住了。
周希陽先是一愣,隨後就見鬱和慧衝他做了個手勢。
這是許多年前,歸途人並肩而戰時曾商定好的作戰手勢,是安雪鋒設計出來的,脫胎於刑警大隊。
意思是:【掩護】
果然是他。
周希陽心中百味雜陳,他不動聲色側過身去,給鬱和慧留出動作的空間。高大挺拔的身軀將旁人目光都擋在了後邊,甚至連半命道人都被他擋住。
鬱和慧迅速從撕裂的座椅中摸出了什麽,他悄無聲息回到衛洵身邊。在鬥篷的掩飾下將東西交給了他。
那是一個小紙團。
和最初夾在車門縫裏的那個同樣,以鬱和慧的實力,紙團在他手中仍是紙團,沒有變大。
就著鬱和慧的手,衛洵攥住紙團,古老國度的毀滅見證者徽章下,紙團飛速被浸地濕透,開始融化,它甚至連變為原形的機會都沒有,連求饒都無法說出口。
開車的金童紙人打了個哆嗦,顫顫巍巍把中巴車開的更快了。掌握金童紙人靈魂的魔鬼商人若有所思,望了衛洵一眼。
“車開到哪兒了?”
衛洵坦然自若轉過身去,走向魔鬼商人,沒人看到他手中瀕臨融化,像團稀奶油一樣的紙團。
【您捕獲了紙紮玉女!】
【您獲得了完整的領隊考核傾向:‘傳統喪俗紙紮’,請在旅程第二天前確定您的領隊考核傾向,否則將會由主考官隨機選定!】
刷拉——
一聲微不可聞的輕響。
“你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