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強!
那個一米六傀儡被傀儡絲拖走時衛洵就在旁邊,卻沒有任何反應——他根本無法反應!這傀儡是極強的,血腥煞氣四溢,仿佛屠戮過萬人,吸納了全部血氣,即便如此她卻完全不是傀儡師的對手,現在被拉過去了也是吊打,傀儡師隻用傀儡絲就將她玩弄於股掌之中!
這就是甲二導遊的真實實力嗎,好強!
相比之下,追夢人好像有點弱啊。
衛洵默默想到,麵上卻是一肅向深淵鍾退去,厲聲喝道:“你先抵擋片刻,我去深淵節點聯絡大人!”
他的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是一驚。陰陽蝶手發顫,他一直緊攥在手中的深淵節點載體正在發燙……是大人賦予了他權限,能帶眾人進入深淵節點!
陰陽蝶頓時明白了大人話中深意,他緊緊攥住靈媒的衣袖,和他對視一眼,稍微放開自己的大腦。
靈媒看一眼就明白陰陽蝶在想什麽,他也是這樣想的。是啊,他們太弱了,這已經不是他們能涉足的戰場。再繼續待下去隻有死亡一路,但大人還是給他們留下了生機。
深淵鍾眼看就要破碎暴動無法進入,但他們手上還有一深淵節點載體!靈媒不說什麽,他身體完全變成了半透明,附靈在了陰陽蝶的身上。
僅憑陰陽蝶是無法帶走其他人的,今晚本來是覲見大人新傀儡的要事,來的屠夫導遊全是要麽天賦特殊,要麽異化特殊,都是大有潛力的,也算是屠夫聯盟裏的中堅力量。
雖然已經死了一批,但死的最多是後排屠夫,還有二三百好手,能帶走最好還是帶走!就趁現在,兩位大人拚死拖住追夢人和傀儡師的現在,這是他們最後的逃生機會!
“快動手!”
傀儡師急了,雖然嬉命人現在似乎被困在太陽門無法出來,但如果這第一傀儡真和他聯係了,引得對方降靈附身,到時候來個三方會麵,那可就太尷尬了。
先把這兩個傀儡殺了再說!
眼下傀儡師完全不再敷衍留手,招招致命,但這原本落於下風的傀儡卻也頑強起來,似是接受了‘你先抵擋片刻’的命令,竟爆發出絕強的力量!
傀儡師每一招仿佛都在她的預料之中,好像她能看到‘未來’一般,洞察傀儡師的一切攻擊。再加上她毫不畏死,竟然還真拚命纏住了傀儡師!
傀儡師動了真火,等她轟殺了這個傀儡也算對追夢人仁至義儘,接下來的事,她不會再管了!
倒是這深淵節點……傀儡師注意到陰陽蝶在用深淵節點悄然轉移屠夫大殿內導遊,她紅唇勾起,今晚付出這麽多,這深淵節點,她就不客氣收下了!
深淵節點!
追夢人神情凜然,鬱和慧這是在提醒他!隻見深淵鍾劇烈震顫,不詳的光芒暴漲,蛛網般的裂痕瞬間遍布整個鍾樓,深淵般危險的氣息下是燦金色的光芒,仿佛太陽要從中騰躍而出。
這是印加太陽門暴動了!
追夢人明白這是印加太陽門內部通道在暴動!哪怕是他也無法壓下太陽門的暴動,但這卻也是他唯一的機會!
唯有印加太陽門內部通道暴動,它才會和深淵鍾分離,才有救出張星藏的機會。
那個一米六的傀儡,她身上有太陽的氣息,她肯定是剛從深淵鍾裏出來。追夢人明白這究竟意味著什麽。
嬉命人恐怕要對張星藏下手了,張星藏這是真的快要死了!
這印加太陽門暴動來的太快,來的太蹊蹺,極有可能是被封在太陽門內的嬉命人覺察到外界變化,插手其中,或許嬉命人就是要逼他動手。
但這次追夢人無論如何也要冒險。
追夢人再聚攏黑沙,他吐出一口血來,血落在黑沙上,將這些散亂的沙粒重新黏合在一起。但還沒等形成黑沙暴就驟然散開。不僅如此,這黑沙粒上仿佛有無形的不詳氣息,在沙暴凝聚失敗時湧入追夢人的體內。
他臉色又蒼白一分。
這是死亡撒哈拉的死亡詛咒。
但追夢人無動於衷,他再咳出一口血來,繼續聚攏沙暴。
隻有北緯三十度信物才能碰觸到北緯三十度的力量,他必須要凝聚黑沙暴才行,但這全憑運氣。
之前成功凝聚沙暴,分辨鬱和慧,是他運氣好。
但現在,運氣卻糟糕了起來。
**
“死亡詛咒?”
拉普朗日冰川,冰洞之中。閉目養傷的安雪鋒忽然皺眉,他走到追夢人的身邊,低頭看到他的鬥篷下擺,竟然在化作窸窸窣窣的黑色沙粒。
安雪鋒眉心緊鎖,他忽然拔出自己的歸途刀,凝望著上麵流動的昏黃光芒,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的眼瞳再一刻變為了鎏金的顏色,其中蘊含著無限滄桑。
“日暮者,死亡撒哈拉,深淵鍾,屠夫聯盟,印加太陽門。歸途者,瘋狂陽光,深淵信徒。”
他喃喃道,話音落後,安雪鋒眼瞳回歸正常
“再等等。”
閉目養神的追夢人緩緩睜開眼,臉色蒼白歉意道:“我傷還沒養好。”
“養傷?養個屁傷!”
安雪鋒嗤笑,麵對他的冷言冷語,追夢人卻是重複道:“再等等”。
一看就不對勁極了。
“深淵鍾,屠夫聯盟,印加太陽門,你是去救張星藏了?”
“放心,我沒事。”
追夢人就像被設置好了的機器人,他這顯然是抽調了絕大部分的意識與力量進了化身中,本體處於待機模式。而他抽調如此多的力量,要麽是要用化身展開異化,要麽是要強行使用黑沙漠的力量。
前者還好,但如果是後者那就糟糕了。死亡撒哈拉出了問題,追夢人如果再強行使用黑沙與印加太陽門對抗,那可就真糟糕了。
就像他從歸途刀上解讀出的日暮與歸途一樣。
“你是真不要命了。”
安雪鋒看到了追夢人身上散落出的黑色沙粒,明白情況是後者,他歎道:“你真是……比現在的我還急躁。”
但他不怪追夢人,這人太過重情,肯定是深淵鍾裏有什麽異變,張星藏再不救的話真的會死。哪怕這次行動會導致旅社大亂,他也一定回去。
追夢人鬥篷雖然黯淡,卻仍沒有徹底變色。他的初衷仍未改變,那就是和同伴一起追求夢想,改變世界。
兜兜轉轉,他當時最親密的同伴,也隻剩下張星藏了。如果沒了夢,追夢人還會是追夢人嗎?到時候是破後而立,還是夢想破碎?
失去同伴這種事,太痛苦。安雪鋒不希望再看到這樣的慘狀。
“希望啊,你倒是相信我。”
安雪鋒歎息:“倒是我,是我見過太多日暮,所以變得暮氣沉沉了嗎?”
“放心,我們會成功的。”
追夢人像是在與他對話。
“我們當然會成功。”
安雪鋒側耳傾聽,麵露微笑。
“很久沒聽到你說這句話了。”
“山頂上的風光一定很美。”
下一刻,在安雪鋒的手中,忽然出現了一枚小型的金字塔,塔底有巴掌大,塔總共有九層,最下麵的六層已經露出璀璨的光,唯有上麵的三層仍舊黯淡。
這是北緯三十度旅程,法老金字塔的信物!
“開辟者說,金字塔應矗立於沙漠之上。”
安雪鋒勾起嘴角,當拿出金字塔時安雪鋒的眼珠完全紅了。無數濃烈情緒侵擾而上,侵蝕他的神經,這一瞬間仿若失控,但實際上安雪鋒的神情仍舊平靜。
他將這枚小金字塔按在了追夢人的頭上。
霎時間追夢人身上一直不停掉落的黑色沙粒穩固住了,不再掉落,像是被鎮壓住了一一般!
**
追夢人成功凝聚了黑沙暴,這一次的成功不是偶然。在沙暴將要潰散的瞬間他仿佛看到有一金字塔鎮壓在了沙暴之上,讓其有了主心骨,不再那麽容易就轟然潰散。
安隊……
他心中歎道,記下了這份人情。隨後追夢人肅然望向深淵鍾。
鬱和慧幫了他這麽多忙,安隊歸途幫了他這麽多忙,追夢人發誓絕對會將鬱和慧安安全全帶回去!
剛才追夢人似乎看到他進入了深淵鍾裏,但印加太陽門通道與深淵鍾相連,一旦斬斷通道或者太陽門暴動,深淵鍾裏也絕不安全。
他必須要把鬱和慧安全送出去,送回到安雪鋒的身邊。
追夢人下定決心,他操控黑沙暴覆蓋向深淵鍾旁邊流露出的太陽光輝,自己卻沒有衝上去,這一瞬間追夢人氣勢變換,鬥篷下的身軀悄然發生變化時,偌大的翅膀出現在他的背後。
這膜翅與惡魔之翼相似卻又不完全相同,堅硬纖長的翅骨如水晶琉璃一般澄澈,泛著七彩的光暈,這是龍的骨翅!一條乍一看是銀色,光芒下卻泛著七彩光輝的龍尾悄然從鬥篷下深了出來。
轟!
追夢人異化後他的身形驟然虛幻起來,仿佛跨越了空間,他一振翅瞬間就撞上了深淵鍾。
“叮——咚——”
最後一聲鍾鳴,深淵鍾被他完全撞得破碎開來,化作一口小鍾樓滾落在旁邊,這就是深淵節點的載體!
追夢人瞬間抓住這口小鍾樓,確認過裏麵有鬱和慧和泥人張的氣息後,他手也化作龍爪。銳利爪尖撕裂空間,找準安雪鋒的坐標,將這枚鍾直接扔了出去!
“太陽太陽歌頌太陽太陽歌頌太陽——”
燦爛瘋狂的陽光從大地深處向外照耀,耳邊仿佛響起無窮儘的囈語聲,深淵鍾樓曾在位置的地下裂開一道缺口,這就是印加太陽門的通道,哪怕追夢人將全部黑沙都覆蓋在了裂縫上,卻仍無法阻擋全部的陽光!
鬱和慧和泥人張送走,接下來追夢人要處理殘局。他要重新封印這條通道!
“嗚——”
一聲悲鳴,是龍的悲愴,追夢人撕下胸口逆鱗,這一瞬他整個人都虛弱下來,那塊黑色的鱗片脫落時所有黑沙全部聚攏而來,裂縫大綻光芒。追夢人最後看了眼這鱗片,毫不猶豫將它拋向空中,冷聲道:
“追夢人願意將北緯三十度旅程:死亡撒哈拉的信物獻給旅社,換得旅社為我封印這條通道。”
【交易……通過】
仿佛憑空一隻大手從天上來,抓走了這片逆鱗與黑沙,它還在追夢人身上抓了一下,似乎從他身上抓走了什麽虛無縹緲的東西。這一刻追夢人氣息萎靡了下來,就連龍態都無法完全維持,有種搖搖欲墜之感。
隨後這虛無的大手拍向那條輻射陽光的裂縫。似是感受到危機,似是反抗,璀璨陽光如金色長矛驟然射出,卻被虛無大手直接攥斷。
緊接著又有無數陽光重新凝聚,它們化作小人般祈禱著,歌頌著,吟唱著太陽的史詩。無窮儘的光芒向外輻射,不再如剛才耀眼,卻更多了柔和的侵蝕之力。連虛無大手都泛起了淡淡的金光。
但它仍舊將這些小人全都攥滅了。
小人消散,裂縫中不再冒出陽光。虛無大手向下壓去,要將這條裂縫徹底磨平。
但就在下一刻,它卻無法再繼續向下了。
裂縫中伸出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來,手腕往下纏繞著無數金色的鎖鏈,將它牢牢束縛在了下麵。
但這隻手卻是自由的,它手背向上,修長手指微曲,在絕對懸殊的對比下,這隻手輕描淡寫,擋住了虛無大手。
這一刻追夢人臉色驟變。
“嬉命人!”
**
“旅社……越來越沒用了,一條通道都合不上,真是可笑。”
冰洞內,安雪鋒嗤笑一聲,自言自語。
“跟我融合。”
暴躁難耐的氣氛開始蔓延,但安雪鋒的語氣仍舊冷靜。
“我要用那本書。”
他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在跟某個不存在的人對話。這一刻他的氣質陡然矛盾起來,好像左邊是暴躁瘋癲,右邊是冷漠殘忍。
“一分鍾,足夠了。”
他站立不動,如同雕塑,任由截然不同的兩種氣質對撞衝擊,最後艱難的,暫時的融為一體。
轟隆!
霎時間拉普朗日冰川劇烈震動!這座如有生命的危險冰川仿佛活過來了一樣,卻不像過去那般肆意狂妄,冰川在顫抖,它在畏懼害怕!
那些石油般恐怖強大的怪物遊蕩在深藍冰川之上,發出恐懼絕望的咆哮聲,它們聚集到冰洞麵前,卻不敢衝擊冰洞,隻能在外徘徊,絕望祈禱。
明明是怪物們將冰洞包圍,但看它們的表現,卻更像是冰洞裏的人,將整座冰川包圍一樣。當安雪鋒再次睜開眼時,一切都歸於平靜了。
這一刻歸途刀微顫,安雪鋒眼眸恢複純黑,深不見底。他看起來極度危險,仿佛站在瘋狂與理智的中間。像是絕對的理智,又像是絕對的瘋狂。
他拿出了一本書。
深藍色的書,封皮有一顆拳頭大的深紅眼球,眼珠仍在轉動,紫色的觸手蠕動,沙沙作響,如鎖鏈般將書纏繞,把書本封鎖。
但當安雪鋒手落下時,這些觸手卻像畏懼般躲避開來。任由安雪鋒翻開書頁。
這本書的第一頁,便是一座繁華海上城市的景象,從創造到泯滅。
第二頁,卻是一頭極為恐怖的深海怪物,從出生到死亡。
這是古老者之書,是北緯三十度旅程,沉淪大西洲的信物!
安雪鋒,他是唯一的開辟了兩個北緯三十度旅程之人,旅社中唯一一個掌握著兩大信物的存在!
“開辟者說,我來過,我見證,古老者皆已消失,不應影響到現世。”
安雪鋒道,這一刻他的聲音滄桑神秘,仿佛跨越了無數的歲月,仿佛一雙黑色的眼睛於疲憊中睜開,它見證了無數古老存在的消亡。
冰洞中的安雪鋒閉上眼,屏息凝神,隔著空間距離用這股力量去封印裂縫,分裂對封印,大西洲對太陽門,這是他與嬉命人之間的隔空較量!
就在這時,周圍空間忽然裂開了一道裂縫,一個破碎的小鍾樓從裂縫裏飛了出來,滾落在安雪鋒的腳邊。
下一刻,披著深紅鬥篷的衛洵暈頭轉向,從鍾樓深淵節點裏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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