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茅小樂發出一聲冷笑,一邊說著‘汪玉樹你這人真沒救了,等隊長回來肯定把你揍成豬頭’,一邊心裏還真有點忐忑。
‘衛老師是在和他的貂精說話嗎?’
茅小樂當然看出衛洵這兩句話說的突兀,不像是純粹的自言自語,倒更像是和他人對話。而另一方沒有聲音,有可能是因為它‘不會’說話,是在與衛洵心靈溝通。
衛洵身邊就那個所謂的‘貂精’最為符合。
但正常聊天又怎麽會談起這種話題呢!
“肯定是那勞什子貂精把衛老師給帶壞了,貂精……”
茅小樂咬牙切齒,在他心裏貂精的禍水程度已經和狐狸精不差了,這種精怪就是最愛吸食陽氣,肯定是跟衛老師說起什麽奇奇怪怪的話題了!
“還是變雪豹吧。”
茅小樂鏗鏘有力:“雪豹比貂精強。”
不僅是實力強,那方麵也很保守,自然界的雄性雪豹就是種尋找配偶十分艱難的生物,而他們安隊長自從變了雪豹,這幾年下來更是完全都沒有那種方麵的需求。
雪豹才是最強的!
‘嗚嗚汪汪,想要雪豹’
這邊狐崽也在跟衛洵撒嬌,從下遺跡到現在五六個小時過去,外邊天都該亮了。衛洵一直保持狐仙附體的狀態,對陽氣消耗也比較大。
衛洵更是隻在第一天吸了點豹血以外,就再沒有任何陽氣進項了!這讓未雨綢繆的狐崽提前就開始憂心忡忡。
‘不是還能撐兩天嗎’
衛洵把最後一塊紅燒肉喂給狐崽,然後把垃圾都收好裝背包裏。
‘差不多一兩天也就能回去了。’
衛洵估算著時間,他們在象雄遺跡會待三天,現在已經是第二天早晨六七點的時候。他最多也就隻會再在遺跡裏待兩天,這麽看來陽氣和食水都還充足。
丁狗已經被他叫來,小心沿著狐崽曾走過的路往前探索,來解封難度。剩下的就是等待。閉上眼,衛洵有小翠和狐崽守衛,他抓緊時間休息,陷入淺眠中。
直到一聲悶雷般的震響將衛洵從睡夢中驚醒。
衛洵倏然睜眼,眸中精光璀璨,沒有半點倦意。他拎起背包往旁邊的一跳,恰好避開了頭頂墜落的碎石。整個遺跡都在震動,腳下的大地,旁邊的岩壁,暗河水泛起渾濁的浪潮,更洶湧席卷而來,拍打在岸邊。
窸窸窣窣,蟲群躁動不安,即便有異化後的蟲母坐鎮掌控,麵對大自然的恐怖威力,蟲群仍感到本能畏懼驚慌。就連仍在魔蟲之球內的螳螂三兄弟和小金都惶恐不安。
地震了!
“地震了!”
一大早多多就開始汪汪大叫,吵醒了所有人。很快大地開始震動,窮宗山上旅隊眾人齊聚在四周較為空曠的營地處,焦急等待,翹首以盼。見從象雄遺跡那邊匆匆趕來的人影,殷白桃眼睛一亮,但一看人數,她焦急起來:
“怎麽隻有你們兩人?衛學長呢?!”
“衛隊還在遺跡下邊!”
翡樂至不住往身後看,心急如焚。
“現在不能去,遺跡那邊也塌了不少,他娘的,真是地震!
季鴻彩呸的吐出碎石土沫,他渾身都是土,狼狽不已,驚魂未定。從衛洵獨身下遺跡後,旅隊眾人就自發分好隊,保證無論何時都有兩人在象雄遺跡守著,準備隨時支援衛洵。
結果竟然倒黴催的發生了地震!
現在衛洵還在地下探尋遺跡啊,這地震怎麽會來的這麽寸!
“大家不要慌,震感不是很強,應該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
江宏光冷靜的語氣壓住了眾人的焦躁:“旅社沒有提示,衛隊肯定沒事。等震動結束我,鴻彩和秦欣榮會再去遺跡尋找衛隊。”
現在導遊胸針等物由江宏光暫時保管,如果旅隊隊長死亡,在暫無導遊的情況下,旅社肯定會選出新的隊長。
這也是旅隊眾人唯一的慰藉了,旅社沒有反應,也就是說衛洵目前沒有生命危險。
“我跟你一起去。”
徐陽毫不猶豫道:“我能探到地下十米的景物……說不定能找到衛哥。”
“徐陽,餘震也是非常危險的。”
江宏光理智道:“我們不像衛隊那麽強大,無法在危險中保護好你。”
即便如此,徐陽也是堅持。江宏光看他臉色泛白,明明同樣害怕,卻為了衛洵甘願冒險。江宏光心中不由得歎氣,目光落到徐陽牽著的多多身上,忽的一凝,對翡樂至和季鴻彩急道:
“雪豹呢,你們有沒有看到那頭跟著衛隊的雪豹?”
“沒有,地震來之前它就消失不見了。”
季鴻彩搖頭:“我還以為它是外出捕獵,誰知道……”
野生動物的感知比人類更敏銳,常年生活在高原的雪豹肯定更早覺察到地震的到來,就像多多狂吠把大家叫醒一般。
“它應該是躲起來了,在這高原雪豹生存能力比人強。”
“嗯,你說的對。”
江宏光點頭,他剛才竟然在想這雪豹感知到危險將要到來會不會去找衛洵?如果他們能跟著它,是不是能發現衛洵的蹤跡?
他自己否定了這個想法,不可能的,雪豹隻是野生動物而已。且不說它不會像犬類那般忠誠,衛洵也不是他的主人。光說在地震下沒有野生動物會違抗生存本能,置自身於險境的。
衛洵可千萬要沒事啊。
大地震動仍舊未止,所有旅客們下意識望向象雄遺跡的方向,目光中皆是擔憂。
衛洵可千萬別出事啊!
‘主人救我,主人救我啊!’
丁狗惶恐害怕到極致的顫聲在衛洵腦海中響起,此刻衛洵已離開危險狹窄,不斷有碎石墜落的石階口,到了更開闊的地下湖邊。
身後能聽到噗通噗通重物墜水的聲音,是那些千年來仍掛在岩壁的黑石鎖鏈!震動讓它們終於脫落,掉進了湍急的暗河水中。森然冷意從身後襲來,仿若恐怖之物蘇醒,衛洵回頭一看,無邊黑暗中似是隱藏著數不勝數的猩紅眼瞳,惡意森森。
轟隆!
似有一聲悶響從前方大地深處響起,更劇烈的震動襲來,天搖地晃,仿佛整個地下遺跡都要在劇震中崩塌毀滅。轟隆巨響震耳欲聾,隻見岩壁開裂,巨石墜落,通往暗河的石階通道竟全被掩埋堵塞。
雖然擋住了那些猩紅眼瞳的注視,卻同樣擋住了通道,想要原路返回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衛洵絲毫不急,他敏捷躲過如疾風驟雨般墜落的碎石,一直走到湖邊。原本澄澈的湖水變得渾濁起來,看起來竟如黑湖一般,衛洵沿著地下湖邊繞行,遇到塌陷無路的地方就拋出蛛絲登山繩蕩過缺口,很快他就到了湖對岸。
丁狗淒慘哀嚎聲正從湖側傳來,正是狐崽探過的那間壁畫上有九重卍字水晶塔的偏殿。隻不過地震下偏殿的入口被石塊堵住。但通往更前方遺跡的,被堵塞的前路,卻被震開了一道缺口。
這算是簡單模式關閉,開啟困難模式嗎?
究竟是旅社能控製地震,從而改變行程難度。還是丁狗身為旅社導遊,身上有某種能量波,進入遺跡後引起了某些共鳴,導致了地震?
衛洵心裏想著,動作卻不含糊,他讓狐崽暫且控製身體,自己意識沉落,掌控了丁狗的身體。將身體控製權交付旁人是極度危險的事,丁一也不願,但此時的危機讓他無暇多想,隻能相信衛洵。
如果說之前麵對蟲群它慘叫求饒,有韜光養晦,藏拙的意思在。但這次丁一是真落到最棘手的險境。衛洵剛掌控住丁一的身體就感到殺意從三個方向襲來,而他遍體鱗傷,背後是亂石岩壁,無路可退,眼看就要血濺當場!
但下一瞬,瘦弱魔犬的四肢卻陡然燃起了黑色火焰。不像正常劣等魔犬的骨白色火焰,這黑色火焰簡直與它身上的雜毛融為一體,除非細看否則完全意識不到,但黑火燃起後它卻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從包圍圈中逃離,速度比曾經快了數倍。
好暢快。
衛洵無聲喟歎,魔犬的身體讓他回味起異化時的痛快,那種被‘旅客’身份隱蔽,狂躁的,嗜血的殺意,肆無忌憚揮霍的力量統統在此刻釋放開來,讓他神經因快·感而戰栗。
側殿各種壁畫雕塑全被地震摧毀,那些昂貴的珠寶挺過千年,卻在地震中毀於一旦。幾顆夜明珠滾落在地,幽微的光隱隱映照出魔犬的影子。
巴掌大的瘦弱魔犬,身後卻是高大恐怖的,如惡魔般的黑影。那黑影中彌漫出的恐怖氣息讓魔犬都痛苦嗚咽,渾身顫抖,它無法承受高階惡魔的降臨,哪怕對方是它的主人。神秘強大的力量代表著扭曲與汙染,不用兩分鍾魔犬就會渾身潰爛而亡,成為無知無覺,隻懂廝殺破壞的魔影。
但實際上,戰鬥在兩分鍾內就結束了。圍殺丁狗的是三具乾屍,它們身軀堅硬如鐵,卻無法抵擋那腐蝕一切的黑火。它們指爪鋒利,卻無法撕碎暗影。它們渾身長滿了惡鬼之蟲般的黑毛,觸之就會染上屍毒,但丁狗極快的速度卻讓它們無法近身。
衛洵附身丁狗,殺死它們並沒有廢太大功夫。他感到自己更強了,尤其是異化後,甚至比在醉美湘西時都要更強幾分,那些暴虐不遜的力量,他用起來更加了如指掌了。
這就是征服蟲群帶來的收益嗎?
怪不得小金說侵略,掌控,是惡魔的本性,因為征服能帶給惡魔更強大的力量,更強的掌控力。
殺了三具乾屍後,衛洵的意識從癱軟如泥,差點就要被汙染到失去自我的丁狗身上抽離,命令它離開這裏,返回地麵。
接下來局勢緊張,衛洵沒空再去管它。
意識回歸,衛洵睜開眼,毫無防備的,他差點被璀璨的金光閃瞎。
好,好明亮的寶光!
傳說中大鵬金翅鳥擁有鐵般鋒銳的喙爪,額頂有無暇閃光的寶珠,翹著金剛鑽石的角。它的鳥角是鑽石,大鵬金翅鳥角的王冠自然是鑲嵌有無數鑽石,象牙,紅玉髓與水晶珍珠,無比華貴,寶光璀璨的冠冕。
而現在這冠冕就在衛洵麵前,似是地震震裂了岩壁,露出一尊寶相端莊的佛像來。佛像四周撒滿了金銀葉片,珍珠水晶,無數珍寶近在麵前,而大鵬金翅鳥角的王冠,正位於佛像的手上。
任何人見到如此多華貴的珍寶,恐怕都會心神沉迷,引動心中貪欲,不顧一切想要將其據為己有。
衛洵卻露出個有些微妙的笑。
他剛從激戰中回神,沸騰洶湧的戰意還未退卻,對金銀珠寶完全沒有興致。沒有貪欲,自然能輕易發現,眼前的一切其實是幻象。
隨身攜帶的古辛人皮唐卡發燙,冰冷的,厚重的東西緊貼在衛洵背後,像是一張複活的人皮,要將他完全包裹。衛洵感到有冰冷悚然的觸感從他的腰側,繼續向前,要伸向裝有古辛人皮唐卡的內兜。
始作俑者認為衛洵仍沉浸在幻象中,殊不知他從來沒有被幻象影響,之前的失神不過是操控丁狗戰鬥。
認知的偏差,讓局麵頃刻間調轉。
“你終於來了。”
衛洵輕歎,瞳孔中閃爍著奇異的笑意,他看似伸手要去拿幻象中的大鵬金翅鳥角王冠,但手卻輕飄飄的,按住那探向他胸口的冰涼人皮。
霎時間他的手已經變為點綴著翡翠甲片的漆黑蟲化利爪,鋒利的指甲刺破手套,深深刺入對方厚韌的皮囊中。
撕拉——
如同將整張皮扯下,撕裂聲格外清晰,衛洵竟從自己背上揭下了張灰白人皮!衛洵衝鋒衣的背麵,乃至羊絨衫和更裏麵的衣服儘數破損,點點猩紅滴落,好像他撕下的是自己背上的皮一般。
活剝人皮本該是痛徹心扉,無人能忍受此種舉動,但衛洵眼睫垂落,眸中唯有遺憾。
“可惜……”
這皮囊如活了般在他手中掙紮,蠕動,皮上不似人類的黑毛如有生命般吸附他的指尖,手臂,一旦黏上來極難脫離。但衛洵卻麵不改色撕下它數遍,鋒利指甲一點點將這張皮撕成碎末,最後衛洵取出古辛的人皮唐卡,往上一覆。
那具有頑強生命力的,仍在蠕動的破碎人皮瞬時變得焦黑如炭,碎如粉末,再無半點動靜。衛洵雙眼微闔,其實他早可以拿出古辛人皮唐卡來克製這灰白人皮,但不將它親手撕碎,衛洵難以抒發心中湧動的暴虐戰意。
“可惜——”
衛洵一鬆手,人皮碎屑飄落如塵,他麵前寶光璀璨的佛像與大鵬金翅鳥角的王冠幻象消失,後背鮮血淋漓的傷口也消失不見,唯有衝鋒衣確實有些破損。
一切隻是幻象而已,按科學角度來講,可能是遺跡深處特殊的輻射環境,孕育出了某種怪異的寄生生物。它們群居,聚集在一起看起來就像是灰白人皮,會散發出讓人產生幻覺的氣體。那些黑毛就是寄生生物的觸須,它們捕獵的方式就是誘騙獵物,將它包裹,用觸須把它的血肉吞吃吸食殆儘。
衛洵輕而易舉就能編出很多‘正常的’理由,所以他說可惜。
不是惡魔附體的人皮,真正的靈異還隱藏在小魏摩隆仁中。
可惜。
“看來隻能去裏麵找你了。”
衛洵走向破碎遺跡後,那道因地震震裂的,能供一人通過的裂縫。他眼珠微微泛紅,行走在餘震仍在的大地上。
如果場外那些資深旅客,資深導遊們能看到衛洵此刻的狀態,一定能發覺他身上的異樣。但可惜他們隻能聽到聲音,無法從黑暗的直播屏中窺見更多。
無論是小翠還是狐崽都在此刻噤聲,不敢打擾此刻衛洵。
是附身在丁狗,放出了心底壓抑惡魔的緣故,還是魔蟲支配者稱號的影響,亦或是難度解封,旅社不會看到‘新人旅客’送死,給了他些便利。
又或者是,同為惡魔間的吸引。
讓衛洵越發激動興奮起來,但他越是激動,麵上越是平靜,嘴角甚至還有一分微笑。
他有點餓了。
衛洵已不在意一直在增長的,寶藏獵人係列稱號的任務進度。他微笑著走進裂縫中,帶著好奇與渴望的,以及貪婪的喟歎聲,隱藏在沉默裏。
‘你……好吃嗎?’
【您發現了賽康神殿下的小魏摩隆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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