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辟新旅程的參與者不是丙九嗎?
為什麽旅社播報時卻沒有說出丙九的名字,反倒給出代表未知的???
全世界無數人都在研究這個???的身份,其中亞區近水樓台先得月,丙九之前的全部旅程vlog都被人找了出來,翻來覆去的研究。
過去沒多少人注意過這個丙字號的導遊,最容易被人記住的導遊要麽特殊,要麽瘋魔,但丙九雖然有個屠夫流導遊駭人的名號,但他和那些大屠夫導遊比起來又不夠瘋狂血腥,壓著階位一不進階,除了之前幾次屠隊經曆後,後麵大多都會留下一兩人,林曦更是跟了他好幾個旅程都沒被拋下。
總體來說,就是個不夠瘋狂,不夠殘忍,很‘平庸’的屠夫流導遊。
現在先看了他醉美湘西的表現,再看他過去的旅程,都有種‘換人’的感覺。
‘丙九’到底是不是丙九,這個帖子一開始出現時,隻是發帖人不相信一個丙字號導遊能參與到北緯三十度這種等級的旅程開辟裏。
但許多人看完了丙九過去所有vlog後,卻越發覺得丙九過去的表現,與他在旅程裏的表現完全不符。
【丙九過去都是不管旅客的】
【手段很一般】
這樣的導遊怎麽可能在醉美湘西裏表現出如此強的主導性,甚至如果把這次醉美湘西裏的片段單拿出來給別人看,都會誤以為視頻裏的導遊是乙字號,還是排名靠前的乙字號大佬!
不僅研究丙九的視頻,眾人還試圖去找與丙九有關聯的人,但他們很快發現,跟過丙九旅程的旅客大多都死了,就剩下這次醉美湘西裏的旅客,其中林曦還是跟了丙九幾次旅程的關鍵人物。
但沒等這些人出手,苗芳菲等人就被飛快接到了夕陽旅團的駐地,保護了起來。夕陽旅團的強大讓許多心懷不軌的人暫時偃旗息鼓,那些和夕陽有點交情的大旅隊有去套關係的,有去攀交情的。
涉及到國內第一個,乃至是亞區第一個北緯三十度的旅程,誰能先找到‘丙九’,誰就搶占了先機。
丙九至關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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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關重要的‘丙九’還在研究旅社APP,這APP主要分為虛擬大廳板塊,直播和vlog板塊,購物板塊,論壇板塊以及個人板塊。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衛洵目前隻能點進個人板塊裏看,X掉鍥而不舍彈出來的‘是否綁定身份’的提示,個人板塊的左上角是藍色蝴蝶的初始頭像,右邊是【點擊綁定身份】的字樣。
下麵第一行先是‘我的旅隊’、‘我的旅程’、‘我的曆史’、‘我的信息’四項,而下麵一行則是‘我的動態’、‘我的關注’、‘我的圈子’、‘我的粉絲’四項。
衛洵挨個點開,發現除了‘我的信息’以外,其他目前全是空白,或是提示請綁定身份。而‘我的信息’板塊點開來看,則是他最初剛在大巴車上醒來時,生成的旅客信息。
【旅客信息】
【姓名:衛洵】
【身份:未同步】
【等級:未同步】
【死亡倒計時:11:40:25】
【死亡預兆:猝死】
【成就稱號:未同步】
【積分:未同步】
【特異物品:瑪瑞亞蝴蝶碎片(1/4)】
【客戶類型:未同步】
雖然旅社看似寬容,第一次綁定給人12小時的考慮時間,但一大串的未同步,觸目驚心的死亡倒計時與死亡預兆最顯眼,卻已說明如果不綁定,不僅你拚死拚活從旅程裏掙來的積分,拿到的道具,甚至整個旅社app都完全無法使用,你隻能親眼看著自己的死亡倒計時越來越少。
極少人能在等死的緊迫感下仍冷靜思考的,但衛洵仍半點不急,他愜意抱著貓和飛狐盤腿窩在坐在床上,耐心把app裏各個選項全都點完,然後從床頭櫃抽屜裏拿出筆記本電腦,開機後不緊不慢敲下幾行信息。
衛洵8月15號進入旅程,今天是8月20號,也就是說旅程與現實世界時間很大可能是同步。
衛洵又打開一個軟件,登錄進入後,電腦屏幕上赫然是他臥室以及別墅各處的景象。
當年哥哥衛雪塵在公司辦公室裏離奇失蹤的消息傳出後商圈震動,衛家地位不低,衛董失蹤的事也算是當年轟動一時的社會新聞,當時大量警察出動,甚至還有不少私家偵探,但無論是警察還是私家偵探都無法找到離奇失蹤的哥哥。
從那時起衛洵就不再相信外界力量了,而且他覺得說不定什麽時候失蹤人士得加上自己——畢竟這些年來父親,母親,哥哥全都失蹤,衛家就隻剩下他了。
衛洵不差錢,哥哥留給他的財產夠他窮奢極侈過幾百年,衛洵早在之前就有計劃得布置這棟別墅,照安全屋的標準,甚至在別墅內部各處都裝了攝像頭。等衛洵重病秘密搬進別墅後,知道他住這裏的隻有當警察的發小,攝像頭的密碼也隻有衛洵和發小知道。
衛洵早就預備著說不定有一天自己也會失蹤,也許這些攝像頭能留下點線索來。他關掉攝像頭界麵,點開文件夾,裏麵按照日期有序排列著視頻文件。
衛洵先點開名為‘815’的文件夾,選擇了‘天台’的視頻。別墅內攝像頭布置無死角,就連衛生間洗浴室都有,正有一個攝像頭專門對著天台。
在進入旅社前的最後印象,衛洵記得自己正在天台曬太陽。但他回歸時,卻是睡在了床上,還蓋好被子。
旅程到底是個虛擬空間,還是現實世界?他是整個人去參加了旅程,還是隻有‘意識’過去?
衛洵看了眼自己身上,他隻鬆鬆垮垮穿了件浴袍,其他的什麽也沒穿。過於蒼白的皮膚在黑色浴袍映襯下格外亮眼。
衛洵離開旅程前基本是全身異化的狀態,身上的衣服基本隻剩幾塊破布。但他進入旅程前,穿的也不是這身浴袍。
這浴袍是誰給他穿上的?什麽時候的事情?
難道他家裏這幾天進了別人?
衛洵慢吞吞握著手機,按在了撥打110的快捷鍵上,然後他打開了視頻,隨後衛洵皺起眉頭。有他身影的天台視頻隻到12:00:00,隨後就黑屏了,衛洵挨個看過其他攝像頭的視頻,發現全都在8月15中午十二點的時候黑屏,像是整棟別墅都被無形的力量籠罩。
“也就是說,我離開去旅程的這段時間攝像無法記錄。”
衛洵自言自語,忽然間他想起什麽。衛洵搬來凳子放在床頭櫃上,小心站上去,從窗簾橫杆與房頂的連接處摘下來一個攝像頭。
這個攝像頭通體純銀,不算大,除了邊緣有個黑黃羅盤標誌外,和其他攝像頭沒什麽區別。
但衛洵卻準備了個專門的加密筆記本,來儲存這個攝像頭內的視頻文件。
因為這是個所謂‘能檢測出靈異事物’的攝像頭,是衛洵從一個自稱‘茅山道士’正統傳人的讀者那裏搞到的。
這名為‘茅山道士’的讀者是衛洵的狂粉,從幾年前就在追衛洵寫的小說,幾乎是他寫一本追一本,追一本坑一本,曾硬氣打賞百萬求衛洵把斷更的《茅山道士》一書寫完,但衛洵不是那種沒有原則的人,當場拒絕。
後來茅山道士從讀者群加上衛洵,從日常催更打賞,再到經常積極給他各種靈感,煞有介事拿各種‘靈異案例’來給他分析,一來二去兩人倒成了關係還行的朋友。
一次聊天,在探討‘牛眼淚’到底能不能讓人看到鬼時,‘茅山道士’說現在已經能初步確定鬼魂靈體是種特殊的陰性能量態,國家那邊有能探測出是否有靈異反應的攝像頭。
正巧不久後,衛洵就開始每晚都做同樣的,變成惡魔的噩夢。一次噩夢不會引起他的注意,但夜夜噩夢卻透著詭異感。衛洵懷疑自己父母哥哥是不是被某種超自然的力量捉走了,他現在連續做這噩夢也是。
於是衛洵在自己家裏裝了更多的攝像頭,尤其是臥室,還通過‘茅山道士’的渠道買了個‘靈異攝像頭’。
這靈異攝像頭衛洵送去檢查,沒檢查出來什麽特意處。但在其他攝像頭都拍不出問題時,這靈異攝像頭卻能拍出沉睡的衛洵身上籠著一層淡淡藍光,正是他每晚做噩夢的時間段!
但可惜除了這藍光以外,沒有別的特意景象。而且衛洵也隻買到這一個靈異攝像頭,其實按理說這東西是不該賣給尋常民眾的,主要還是茅山道士確實在玄學圈裏來頭不小。為了再讓茅山道士整兩個攝像頭來,衛洵甚至許諾會把《茅山道士》完結。
隻是還沒等他繼續開寫,先是病情嚴重,然後就是進入旅社了。
打開靈異攝像頭拍攝的視頻,衛洵目光一凝。這攝像頭記錄的視頻竟然沒有被屏蔽!和其他直接黑屏的攝像頭不同,這個靈異攝像頭在衛洵進入旅程這幾天仍舊兢兢業業工作,這一個攝像頭隻對著床。
8月15日到8月19日,床上都是空無一人,完全沒有衛洵的身影,隻是偶爾餅餅跳上床睡覺。而在8月20號這天,淩晨零點的時候,攝像鏡頭裏卻拍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先是窩在床上睡覺的餅餅警覺站起,歪著頭瞅了門邊很久,然後向條熱情的大狗般從床上跳了下去,跑出臥室。緊接著腳步聲越來越近,逐漸向臥室方向走來,推門聲響起,窸窣換衣服的聲音響起,然後鏡頭裏出現了衛洵的身影。
衛洵立刻放慢倍速,看著‘自己’自然走向床,然後蓋上被子,閉合雙眼,從他的身影出現在鏡頭內到躺到床上閉住眼睛,總共過了5秒左右。
這5秒的視頻衛洵翻來覆去看了十幾遍。
“我是真身去參加了旅程。”
衛洵確定道,雖然他沒有回歸和前往的記憶。衛洵他看向自己的身體,自愈力太強,他身體上基本看不到什麽傷痕。唯有左臂藍紫色的破碎蝴蝶紋身爬到了肩頭,就像真有蝶翼落在那裏似的。視頻裏也是,他身上籠罩的藍光比之前做噩夢時的藍光更加濃鬱。
“沒有異化,是因為異化隻能在旅程裏,還是因為我沒有綁定身份?”
衛洵看向自己的手,沒有怪物般漆黑銳利的尖爪,是修剪很整齊的,沒有血色的人類指甲。
8月15他從家裏消失(離開家,去了湘西,登上旅程大巴),8月20日0點15分左右,他回到家裏。
現代社會被各種監控包圍,一個人的離開與歸來總會被記錄下來的。
衛洵掏出手機,退出悚途APP,點開紅99標誌的聊天軟件,但剛打開軟件,便有彈窗新聞置頂。
【08月20日0時10分湖南省發生7.8級地震,震源深度10千米】
衛洵一愣,點開新聞細看,發現這地震正是在湖南省湘西洲發生的,這實在太過巧合……
不,也許並非巧合,或許旅程本來就在人間,不是什麽虛擬幻象,隻不過絕大多數人類都無法知曉。
衛洵嚐試搜索瓦渡鄉,烏螺山,小龍義莊等關鍵詞,但全都無法查到。仿佛這次地震就是次普普通通的大地震,沒有任何靈異元素的參與,也沒有旅隊旅社的身影。
衛洵沉吟了下,不顧現在是淩晨,直接撥打了朋友的電話。
“遊子明,過來吃飯。”
“你身體好了?還能出去吃飯,醫生允許嗎?也不看看現在是幾點。”
遊子明的語氣詫異,略帶抱怨,但一個半小時後,他的車還是到了別墅區外。遊子明一眼就看到衛洵竟站在門口衝他揮手,心裏一驚,忙以出任務的速度衝了過去,一把撐住衛洵,小心翼翼像是待瓷器似的,連聲追問:
“你怎麽一個人下來了,怎麽不坐輪椅?”
“我情況好多了,用不著輪椅。”
衛洵拍了拍他的胳膊,自己向車那邊走去,他走的還是不太穩,遊子明張著胳膊像母雞護小雞似的,一路護送衛洵到了車邊。看他安全上了車,坐到副駕駛,遊子明才鬆了口氣,坐到駕駛位,熟練給兩人都係上安全帶,高興得不行:
“你身體果然好多了!這幾天聯係不到你,我還以為……”
遊子明頓了下,沒繼續往下說,換了話題:“去哪家吃,福煦路那家粥鋪?衛洵你真能吃外麵的飯嗎,不然咱們還是在家吃吧。”
衛洵沒有痛覺,遊子明是罕見知道這件事的人。去年衛洵情況沒這麽差,兩人出去吃飯的時候,上一秒衛洵還興致勃勃在牛油辣鍋裏涮肉吃,下一秒他就開始吐血,表情卻半點沒變,甚至還要繼續吃,把遊子明給嚇傻了。
遊子明是衛洵給餅餅找的下家。
吐血這事是衛洵沒注意,但也算是計劃之中。他之前身體還行的時候全國各地跑,什麽驚險刺激的項目都玩過。身體不行以後也不閒著,養了隻貓。
原本醫生估算的,衛洵好好養著起碼能再活十年左右,畢竟他這人心態好,比健康人還鬨騰,心態對重病患者來說是很重要,很玄乎的東西,十年,差不多也夠給隻貓送終了。
但從前年開始,衛洵病情飛速惡化,一天比一天嚴重,醫生都搖頭,委婉勸他放寬心,回家靜養,保守治療。
衛洵不是躺床上等死的人,他準備臨死前最後刺激一把,在這之前他冷靜謀劃好了自己的後事,立好了遺囑,甚至連餅餅的下一任鏟屎官都找好了——那就是遊子明。
因從小到大的病和家裏的管束,衛洵沒什麽熟人。他自小聰明,初高中大多在家自學,沒去上過幾天課就要跳級,獨來獨往,更沒跟什麽同學發展過友情。僅有少數人給衛洵留下了些許印象,其中就有這個遊子明。
遊子明家庭條件不錯,之前衛洵跟哥哥去某個晚會的時候認識的他,衛洵打小漂亮的像洋娃娃,看起來乖巧又體弱,一晚上年幼遊子明對他都十分照顧,幾乎是寸步不離,是個細心又認真的人,後來逢年過節的時候,還總不忘問問衛洵的病情。
衛洵調查過他,遊子明成績不錯,畢業後出乎所有人意料去當了警察,參與過不少行動,責任感強,細心又認真,喜歡小動物,對貓毛不過敏……
其實警察這個工作危險性挺大,不算穩定,但衛洵實在認識人太少,在和遊子明與其他幾人分別約過幾次飯後,衛洵最終還是選擇了他。
隻要衛洵用心,他幾乎能得到所有人的好感,那次吐血事件後,知道衛洵身體情況比想象中的更糟糕,遊子明又是愧疚又是擔心,壓著衛洵去了幾次醫院,兩人關係從這以後就好多了。衛洵第一次因重病昏迷的時候,是遊子明發現,送他去的醫院。
“你前一陣失聯真是嚇到我了。”
遊子明絮絮叨叨,工作之外他是個挺話癆的人:“你說出去旅遊,我倒是不知道哪個旅行社敢接你,也不怕惹上人命官司。”
“我說去旅遊?”
衛洵眯了眯眼:“什麽時候?”
“8月15那會吧,我也嚇了一跳。”
遊子明抱怨:“你小子動作真快,我趕到你家時候半點人影都沒見著。”
但衛洵完全沒有給遊子明打過電話的印象,手機裏也沒有通話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