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氣在江風辭身上環繞著，一點點帶出陰氣。</p>

這是一個極精細的過程。魂魄靠陰氣滋養，隻能抽其中侵蝕意識的那部分，若是抽錯了地方，反而會令其虛弱下去。</p>

三個人屏息等待著。</p>

過了一會兒，江風辭眼皮顫動，似有清醒跡象，無念真人激動起來。</p>

“有了有了，有反應了！”</p>

白夢今持續運轉陰陽傘，等摸準了路子，猛然拔出了一股濃濁的陰氣。</p>

江風辭緩緩睜開了眼睛。</p>

幽魂的眼皮是耷拉著的，眼睛部位要麼一團糊，要麼沒有焦距。而現在，江風辭的眼睛裡有了些許神采，像個活人了。</p>

“江老宗主？”無念真人小心翼翼喚道。</p>

江風辭許久沒有動彈。他有些茫然，目光緩緩轉過，似乎不清楚自己的處境。</p>

“江老宗主？”無念真人又問了一聲。</p>

江風辭動了動嘴巴，終於發出了聲音：“是……在叫我嗎？”</p>

“是是是！”無念真人激動，“你認得我嗎？我是無念，玄炎門的，以前……”</p>

他輩份高，早年也曾到無極宗進修，論起來與江風辭是師兄弟。</p>

江風辭過了一會兒，方才喃喃道：“對，我是江……無極宗宗主……”</p>

見他並不理會自己，無念真人不由失望：“還是沒清醒嗎？”</p>

藥王接過話：“無念前輩，江老宗主畢竟坐化多年，神念不存，能保留些許靈智已經不錯，必不可能像活著一般全無妨礙。”</p>

白夢今點點頭：“藥王前輩所言甚是。我們不可能事事得到答案，能問到多少是多少。”</p>

無念真人想想也是，江風辭已經被陰氣腐蝕了幾十年，還能喚回神智，已經是他意誌頑強了。</p>

白夢今走到江風辭麵前，說道：“江老宗主，您還記得您的女兒江上月嗎？她戰死溟河，您曾經為了尋找她的魂魄來到黃泉，結果被陰魂圍攻而重傷。”</p>

她選的切入點極好，聽到江上月這個名字，江風辭眼神有了波動：“……阿月，對了，我的女兒阿月，她在哪啊……阿月，你看到為父了嗎？”</p>

胡二娘同樣為了女兒追尋千裡，不由跟著落下淚來。當年那場溟河之戰，多少人失去了至親至愛，為此痛苦多年。</p>

“那您還記得您的外孫嗎？他叫淩步非，是您的女兒拚死保留下來的血脈。”</p>

可能是江上月這個名字觸動了他，江風辭明顯反應變快了。</p>

“步非……阿月的孩子……”</p>

“對，您坐化的時候，他還在繈褓之中。”</p>

江風辭動了動眼皮，喃喃道：“我的外孫……對，我還有個外孫，他被魔氣灌體了，不知道活下去沒有……”</p>

“他活著。”白夢今堅定地說，“他繼承了你們的衣缽，登上化神之巔，即將成為無極宗宗主。”</p>

隨著她的話，江風辭緩緩露出了笑容：“好，好……”</p>

這反應讓眾人鬆了口氣。對她的話有反應，說明江老宗主所保存的靈智足以回答問題。</p>

“不過，他現在遇到麻煩了。”白夢今話意一轉，盯著江風辭，“如果不能解決的話，也許他會像他父親一樣，被冠上通敵的罪名。”</p>

江風辭的笑容停住：“通敵……他爹……”</p>

“對，他的父親淩雲舟，您的愛徒，記得嗎？”</p>

“雲舟啊……”江風辭念完，停住了。</p>

無念真人著急：“什麼意思？江老宗主，淩雲舟有問題嗎？”</p>

藥王擰緊了眉頭，察覺到不對勁。</p>

白夢今緩緩問道：“江老宗主，您後來見過淩雲舟嗎？來到忘川林以後。”</p>

江風辭慢慢道：“他走啦……”</p>

白夢今心中一緊，其他三人也都提起了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