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入遺跡實是高明的招數。
那是對修為不足的修士而言。
若是一個人的修為足以力抗八麵來風,也就不在意高明還是不高明,隻會用最簡單也最有力的手段,那便是“暴力”。
這也是許多大修士的通病,他們對同階甚至高於自己的修士會很忌憚,麵對力量弱於自己的則顯露桀驁淡漠。
恰如現在,跟隨著太乙白色遁光,並且將之攔截下的修士,一身莊炎護身的法袍,元嬰中期的修為散發著赫赫威壓。
葛天嶽,世人尊稱他“負嶽真君”。
一身厚土法力加以真意,就算不能與元嬰後期的修士交手,也足夠力抗不敗,甚至能靠著自身綿長的體力和法力硬生生的拖住局勢。
做為火雲宗的客卿,他顯然是受人尊敬的存在。
此番老祖出山尋寶,做為客卿之中戰力非凡的也早早跟隨巨艦,隻是一直穩固防守,並沒有主動出手,哪怕是等待調動攻破了賊子的大陣也沒有隨意的出手,直到聽聞可以阻擊逃走的修士才終於追擊而來。
太強的光芒早就突圍去,最弱的元嬰被當場擊碎肉身,唯有那些不足以衝破防禦之法,又修為不俗的才會選擇衝入遺跡尋求其他出口,如此之多的遁光中,他便選擇了這道白色的光芒。
“元嬰初期。”
“沒有死在巨艦群的攻伐之下,你的運氣不錯,可惜你遇到了我。”負嶽淡聲的訴說著,眼中閃過精光。火雲宗是大宗不假,俸祿卻不足以支撐完全潛修閉關,許多時候都要自己掙上一些。
長期的買賣沒時間,掛個名頭等吃分紅,近期的買賣則覺得油水太少,還是這“戰爭”好,隨便逛上一圈就能大撈一筆,要是運氣好碰到元嬰初期的,那自然大發橫財,可比尋寶探險穩當多了。
玄鐵麵遮住麵容的修士停下了遁光,拱手道:“道友,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我當沒有遇到道友,道友也莫要阻我去路,可好?”
“大膽賊子,亂我火雲還敢妄言。”
“看在你修行不易,本座大發慈悲,隻要你留下儲物戒指和護身的靈寶,本座便放你安然離去。”
“不然,今日你走不了。”
負嶽冷笑。
他也不想做太絕,免得真碰到拚命的,不如隻問儲物戒指和護身靈寶,沒有這兩個依仗,還不是隨便搓捏。到時候就算放人離去也無妨,他早就已經返回火雲宗,哪個不要命的元嬰初期敢去火雲宗尋仇?
太乙麵色一沉,回頭看了一眼,他的修為確實是短板,以至於遁術發揮受限,要是被堵在這裡的話,等火雲宗和紅鸞宗的修士趕來,彆說善了,怕是他們會並肩子一起上,根本不會有所謂單挑的機會。
“道友當真如此決絕?”
“閒話少說,靈石和命,你總要留下一個。”
“那在下得罪了。”太乙將背上的無鋒巨劍攥在手中。
負嶽神色嚴肅,他當然看得出兵器的不凡,那絕對是一把好劍,正因看出好劍才越發覺得自己這趟來的太對,這麼多修士四散而逃,唯獨他攔住個初期境界,還是個身價不菲的初期境界。
“嗬,不出一刻鐘,我宗支援就會趕到,希望你彆在一刻鐘之前就死了,不然那就太無聊了。”
一白一黃光團轟然炸開。
身著甲胄的太乙躍空中劈下,而早就禦劍飛行的負嶽雙臂各自浮現一塊小盾,兩塊小盾拚接成一塊巨大的盾牌,劇烈的爆炸和法力對轟中,負嶽後退半步抵擋住了太乙真君的攻勢。
負嶽胸中一悶,眼中神光爆閃,咧嘴笑道:“力道不錯,可惜你碰到了我,……”
還不等他再說些什麼,一隻青白色的手掌貫穿了他的法力真罡氣罩。
那隻青色的手掌帶著病態的白,看不出異色,唯獨那修剪的很規整的橢圓形指甲是紫黑色的,原本粗糲的指甲宛如猛獸的爪牙的指甲,修剪的這麼規整實在有些奇怪。
但是,沒人會懷疑那手掌的力道。
就像現在被抓住頭顱的負嶽。
他感覺自己的腦袋像是被一把精鋼鑄造的鐵爪死死的扣住,宛如鋼針般要紮進他的腦袋。
負嶽瞪大了眼睛,他從未設想過自己會被一隻蒼白手掌擒住,這隻手從何而來,不正是麵前的玄鐵人。
“我還有何護身的神通和符籙靈寶?”
“……”
負嶽心下一沉,他知道自己敗了,他希望是對方的虛張聲勢,但是那實在不像。
於是,他再沒有絲毫猶豫的想要自爆身軀,放元嬰和陰神離去,脫身之後,憑他的遁速應該很容易逃走。
“嘭。”
頭顱崩裂。
珠玉四下飛濺。
卻不是他自己做到的,而是那蒼白的鬼手將他的頭顱碾碎,此時顯然不是思考到底身軀是否還有救,正該催動陰神和元嬰逃走,隻是當他運轉的時候才發現,元嬰和陰神已經被黑紅色好似頭發一樣的東西死死纏住。
完全鎖死在自己的身軀中。
負嶽驚聲呼喊道:“道友留我一條性命,我……”
黑暗覆蓋。
一麵底色暗沉的幡布籠罩過來,將那看起來像是縮小版的負嶽真君拖拽進去。
而麵前的無頭身軀像是一灘爛泥癱軟下去。
“師弟怎麼殺了他?”
太乙像是略帶惋惜似的將儲物戒指和飛劍全都扒下,就連那身道袍也沒有放過,裡外翻找才滿意的用魂幡將屍體化做血煞氣,真是行雲流水的毀屍滅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