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6、決斷(1 / 2)

抖擻精神。

太乙真君長身抻懶腰,將案牘輕輕掃到一旁。

掐指算了算,已是春去秋來,又一個新的年頭。修行者壽命綿長,對於時間的流逝感受並不那麼清晰,更多是在意是否完成了定下的事情。

宗門框架立下,試煉之峰布滿傀儡。丹峰長座由塗山君擔任,器峰則由他執掌。

說來也有些可惜,當日沒有收服丹鼎宗和百煉派,同時還有一大半的勢力修士出走。那時候想的是莫要讓門人弟子臃腫,以至尾大不掉,各方麵都不好處理,反受掣肘。

現在則不同。

宗門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條,唯獨缺少修士。

十年一次的升仙大會顯然還不足以補充宗門修士。

魔頭被收拾的服帖,坐鎮一峰綽綽有餘。

算起來,明麵上的戰力已有三位元嬰,再加上他手中的元嬰傀儡,在不需要他法力驅動的情況下能當一般元嬰初期修士,不算強,也不是弱手。

太乙真君摸了摸滿頭肆意的白發,看了看身上穿著的繁複錦繡白法袍,赤腳落在殿內青石板,踱步而出,站在太乙峰的玉宮殿,俯瞰宗門萬家燈火。

昔年良家子,今日登山口。

宗門路,

悠悠,

仙山宮闕塑重樓,燭火幽神夜行走。

從懷中取出一塊手帕,太乙真君捂嘴,緩緩的咳嗽了兩聲,打開絲絹瞧了瞧,並無當年那般血跡。滿意的將絲絹揣進懷裡,目光堅定的看向太乙宗境內,延展的目光似乎不止宗內,而是更加的深遠。

“師弟可為宗門依仗,隻是我的修為不足。”太乙真君眯了眯眼睛,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宗門是他畢生心血,也是師門的殷切期盼,為此才躲避了那麼多年,養傷、尋地、取時機。

眼看宗門蒸蒸日上。

他的修為似乎已成塗山君的拖累。

其實,太乙真君倒是並不害怕這件事,除了曾經的宗門之敵,他們麵對的新敵都能慢慢應對。鯤雲和天鵬兩宗不會輕易動手,現在萬法宗又來幽魂海紮根,更不會再隨意出手。

域內其他的勢力,隻要不一窩蜂的湧來,單個一家,他們能扛得住。

千平域、五方域等其他的外域不會這麼快來到幽魂海。

閭皇宗雖是從靠近中心的區域離開,搬走的山門也絕不會來到星羅這個小地方,他們牽一發而動全身,頂多是以避難的姿態放棄曾經的一部分資源和地盤以求得休養生息,畢竟他們隻是老祖坐化而已。

萬法宗來有不小的好處,壞處同樣十分明顯,從此太乙宗就不好西擴,金鼇真君是盟友身在北邊,想要擴張就隻能東去、南下,東邊是蛟龍族,東海六域,南邊是丹盟諸派的地盤。

清心咒掃去這些擁堵的心緒。

先經營好一畝三分才是正理,不能想著一口吃成個胖子。宗門的修士還沒有成長起來,不足以成為星羅海的強大勢力,更沒法子開疆拓土。

宗門內的競爭,他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徐昭和張德自的庶務掌門之爭,還要在他出山歸來才徹底定下來。

三十年的考驗說長也長,說短也短,對於一個大宗門來說不會有太多大事情發生,因此更要抓住機遇才行。

錢斐的修為還是金丹中期,好在已經領悟法域。仇萬道的修為變化最大,沒有隱靈根的困擾,天靈根的優勢迅速發揮出來,短短幾年的功夫就已經達到築基後期,隻等著繼續積累修成假丹,就能準備結丹事宜。

說不定能趕在周行烈之前結成金丹。

有時候,太乙真君會自我竊喜,就好像在昭示說:“看,師弟,同為元嬰修士,我們教出來的徒弟也大有不同。”這也說明他還是有能勝過塗山君的方麵,並不是沒有一點長項。

說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其實還是會有互相比較的。

太乙真君也想過,如果自己沒有得到尊魂幡,又是否能建造好一座宗門並且將之壯大,也許不會選定星羅海而是選擇小荒域了,又或依然選擇星羅,然後在域壘航行的時候迷失其中……

太多可能。

仰望夜幕下的星空,

太乙真君悵然。

上回與塗山君說過儘量不要用邪道術法神通的事情,但是顯然並沒有什麼後續,塗山君依舊我行我素。不過讓他佩服的是,塗山君的道心保持得很不錯,乃是他修行至今極為罕見的修士。

後世修行者,隨著力量的增強會漸漸的為力量所累而變得淡漠生命,以至於揮手間浮屍百萬,若不是萬法宗裁斷了仙凡的界限,必然會有數不清的血案發生。

有秩序,總比沒有秩序好。

塗山君當然也能揮袖浮屍百萬。

幡中可是實在的百萬陰神。

他對生命卻很是重視。

許多時候他會將塗山君的真實身份忽視,不覺得那是個器靈,而是一位真正的修行者。

也許就是因為如此,才會不自覺地比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