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幽魂海對峙兩位尊者已去二十年。【記住本站域名】
二十年來。
星羅發生了巨大變化。
最大的兩件事就是扶搖尊者身亡。
垂雲尊者一統天鵬鯤雲兩宗。
更宗門旗幟易宗門名號為『鯤鵬宗』,在以大法力整合兩宗之後,垂雲尊者宣布閉關,誓要煉化傳承,衝擊化神後期。
鯤鵬宗一下子成為星羅海超然的勢力,星羅修士莫敢與之爭鋒,哪怕還沒有大動作,隻是緩慢的擴張,就已經擠壓的周遭大宗門受不了。
東海蛟龍族蜷縮在東海不出,對於丟了一域的事情不聞不問。
禦獸宗自從百年前落敗就漸漸開始走下坡路,近些年更是沒了銳氣,就算最後能保住現在的基業,多半也是鯤鵬宗看東荒禦獸的麵子,不然遲早會被鯤鵬宗吞併。
至於鯤鵬宗內部的問題,到也存在不少。
畢竟雙方是修行理念上的事,這都要靠古老的鯤鵬傳承來解決。
好在同宗同源,縱然掀起腥風血雨,在尊者的掌控下倒也並未出格。這二十年,說是閉關衝擊,又怎能說不是清除宗門鬱結。
太乙宗依舊安靜。
這本是個好機會的。
趁著兩宗的亂子出手,不過五域之地歷經一百多年才消化,剛剛穩固了宗門的結構,如果急著開疆拓土反而會因為戰線太長而拖累了茁壯發展的宗門。
這日。
身著乳白色法袍,頭戴三珠花冠的赤腳修士走進祖師堂。
祖師堂內的青銅燈芯綽綽燃燒,晃動的火光將祖師堂照映的分外光亮,同時也照亮了那持禮頂香,拜下,又緩緩起身的麵容。
那人甩去高香的明火。
隻看的光亮熄滅,鳥鳥煙雲飄渺在他的麵前。
揮手撥開雲霧。
太乙將三柱香拜入玉像麵前的香爐。
仰頭看去。
玉像沒有具體的模樣。
就連身上的服飾似乎都在煙雲的映襯下發生了不為人知的變化。
太乙再為玉像上香之後便摘下了自己的儲物戒指。
捏著儲物戒指,太乙對準遠處的銅燈,白玉晶瑩剔透,輕輕搖晃手中的戒指,從中取出六合棱方、寶鏡、震鍾、甲衣、煉器鼎、闊劍、法袍、……
一眼望去,靈寶被他劃分成九份。
「師弟,上一柱香吧。」
太乙輕嘆。
「好!」
聲音在太乙的身旁回應,伴隨著黑紅色的蒸汽翻滾,一道身著黑紅道袍的身影從霧中走出。
身形高大,赤發頂角,法袍以暗金色走線,黑紅為主色,映襯的他的麵容愈發蒼白,卻沒有一點病態,反而像是玉製。
塗山君走上前,持香頂禮,恭敬的上香。
仰頭看去。
玉像似乎在這一刻動了一下。
這也是他早就習以為常的。
這玉像頗為神異,不僅能呼喚傳承出現,而且傳承者還會主動為求道修士講解。
不清楚玉像到底是什麼品階的寶貝,但絕對不簡單,不然也不會是中州大宗的鎮宗寶物之一。
「我已經將遺物分為成了九份,傳給我那九個徒弟,勞煩師弟看顧一二。」太乙看著這些陪伴自己南征北戰的靈寶,眼中是無限傷感。指了指六合棱方道:「操傀之法儘在其中,我打算將它傳給錢斐。」
「錢斐有功於宗門,他的天分是弱了點,好在勤奮努力,未嘗沒有成為元嬰修士的機會。」
「甲衣要留給徐昭這個庶務掌門,他的修為薄弱……」
「……」
太乙一件件的數著說去。
「咳咳。」
咳嗽聲傳來,太乙沒有張開手帕也知道已經吐血甚多。
說了這麼一圈,最後看向塗山君,露出笑容:「你我兄弟征戰了多年,今日倒也算功成名就。當年你我初識,為共商大事,共創宗門,才領師弟入門。」
「我當然知道兄弟是為了當年一諾。」
「我也未嘗沒有將兄弟綁在戰車上的想法。」太乙笑著說道。
塗山君開口說道:「是相互成就,若是沒有師兄你的命,我的大道是無法延續的。」
他早就知道,沒有幡主延續大道,他的路就走不通。說是為了當年的諾言也確實對,但同樣是多方考慮過,並不是腦子一熱就拜入宗門。
太乙擺了擺手:「客套話就不說了。如今我壽命無多,已不陪師弟征戰,接下來的路,師弟需要自己走。」
「君是純粹的修士,修道之才,十倍於我,哪怕是垂雲尊者也不及師弟。」
擺出一張矮桌,太乙盤膝坐下,示意塗山君也落座。
接著為塗山君斟酒。
「我走之後,師弟莫要局限自己……」
正要繼續說些什麼。
隻聽吧嗒一聲。
鮮血順著嘴唇落在酒樽,綻放成血花,讓原本琥珀色的靈酒染上了一層絢爛的紅色,太乙愣了一下,澹然一下仰頭飲儘。
「我走之後,勢必會有危機加於師弟之身,必要時,可棄車保帥。」
此言落下,太乙的臉上浮現了一道裂痕,雙眸卻不見有任何動搖,咬牙說道:「宗門固然重要,若是若連性命都沒有了,要宗門又有什麼用處。」
「我走之後……」
嘎嘣。
原本隻有一道裂痕,現在則像個瓷器似的龜裂成無數塊。
塗山君剛要展開護體罡氣就被太乙拒絕。
「我終究隻能做到這一步了嗎?」
太乙抬起了手,回轉目光看向塗山君:「也許我擁有他全部的記憶,完整的人格,我也儘力做到最好,但我終究不是他。」
太乙咧嘴笑了起來,倒沒有半點遺憾和暗澹,反而像是卸去枷鎖。
「至少,我來過!」
「我完成了。」
太乙長出一口氣。
抬起手臂看向細小的土黃色絨毛,他的皮膚像是瓷器似的即將崩潰,原先所有的壓製自然也完全顯現。
秘法反噬還是來了。